“有。”邓景锋从旁边的一名警都手中拿过一份文档资料,翻开后,仔细看了看,便读了出来:“……泰平二十年(1724年)六月,段金春与人私下非法赌博,被地方警察擒获,处以拘役十天,罚金十五元。泰平二十一年,此人曾对比赛马匹做手脚,影响赛马结果,被人纠举,处以拘役十五天,罚金二十;泰平二十二年,此人五次被人举报,对比赛马匹动手脚,但经调查后均未寻到实证,没有做出任何处理,不过,期间曾与人数次发生斗殴等冲突,被处拘役和罚金;泰平二十三年,此人在街头与人数次互殴,被处以拘役及罚金;泰平二十四年,此人又被数度举报,说是操控赛马,控制比赛结果,但皆无实证。……呃,此人迁居天堂岛后,倒是没有任何作奸犯科记录。他来到我文水府后,因争夺牧场和水源,与程家所据的牧场发生过两次暴力冲突,其雇佣的牧工遭到拘役和罚金的处罚。不过,我们在询问程家时,对方承认两家发生的暴力冲突不仅仅两次,但均各自压下未予上报。”
“段金春所雇佣的牧工都是什么身份。”李延良听完文档资料的宣读后,眼角不由跳了几下。
就凭这厮的犯事记录,还有对马匹动手脚所掌握的“隐秘技术”,怕是真的牵涉到明德太子之死的事件当中了。
太子游猎,无端坠马!
“段金春所雇佣的两名牧工,一人为他妻弟,一人为秦国移民。”
“可曾对牧场进行过搜查?”
“没有。”邓景锋看了一眼蒋锡洪,说道:“推府大人责令我们对牧场任何物品不得擅动。故而,该牧场暂为驻守的警察和乡兵全面封存,等待长安府来人。”
“你们做得很对。”李延良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我现在未能做出定论,但该贼子怕是多有牵连。此事,当有五成把握坐实诸位的功劳。”
众人一听,立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们虽然未对那叫段金春的牧场主进行审讯,但查看了此人的犯事记录,再联想明德太子的死因,就基本上推断出了整个事情的大致轮廓。
此人多半受雇某个阴谋势力,以他不为人知的手段,使得明德太子所骑乘的马匹受惊,最终造成坠马事故。
要不然,为何此人在太子坠马后不到五天时间,便匆匆逃离本土,前往偏僻的天堂岛躲避?
七八年过去了,皇室和政府也未就明德太子坠马之事进行大张旗鼓的调查和追究,只是将当时护侍的十余名禁卫军军官予以了严厉处置,他便以为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被当做一起意外事件,就此消散于无形。
于是,他便耐不住寂寞,从荒僻的天堂岛返回本土。
可能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选择大兴以及其他沿海城市落脚,而是来到较为偏僻的内陆地区--文水府定居生活。
却不想,此人与其他牧场冲突时,仅为了以彰声势,居然一时间口嗨,将谋害明德太子的事情给嚷出来了。
在他想来,文水府处内陆,人口稀少,消息也存在一定的闭塞,没人会将他口中的“妄言”当一回事。
但是,千算万算,被这位返乡省亲的昭信校尉(上校)听了去后,立时就引起他的高度重视,继而报于文水府。
倘若,明德太子坠马事件真正原因就此揭开,固然会在国内掀起一场浩大的政治风波,将其背后隐藏的势力连根拔起,波及无数人的前途和生命,但他们作为此案的揭幕者,却能因此获得皇帝陛下的青睐和信重。
听说,这位昭信校尉与皇家颇有渊源,在擒获了贼人后,那还不赶紧过来套套近乎、拉拉关系。事后,论功行赏,他要是帮着美言两句,岂不是就能平步青云,拥有大好的前程!
“大哥……”
“大哥……”
文水府的官员和警察离去后,院子角落站着的几名堂兄弟畏畏缩缩地挪了过来,恭敬的朝李延良打着招呼。
乖乖,这位堂兄好大的牌面,连府城的大人物都来跟他攀谈交流,全然没有半分官威,反而像是相熟多年的好友,谈笑嫣然,显得异常热络。
未及,听闻他们李家即将为祖父举行丧葬,还纷纷表示会在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来行吊唁之礼、慰问之举。
昨晚,他们还听闻二叔提及,为了给祖父风光大葬,这位堂兄直接拿出了五百块钱,要将村里的老少爷们全都喊来,还要去镇上把涂山观里的道士给邀请来,大做法事,以超度祖父的亡灵。
再瞧瞧堂嫂,高贵而端庄,隐隐就透出一股皇家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两个侄儿,一个侄女,长得也是粉雕玉琢,跟家里的野小子、野丫头宛如两个世界的人。
这个堂兄,还真的是了不得的人物!
“大哥,我想跟着你去外面做事……”一个十七八岁的堂弟站了出来,大着胆子说道。
“处理完此间事务,我便要前往海外就任新职。”李延良微笑着看着他,“如此,你还要跟着我出去做事吗?”
“去海外?”李延阔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身后的父母。
“我愿意!”看到父母点头示意后,他立时大声地说道:“去海外,我也愿意跟着你!”
“很危险的。”李延良瞥了一眼屋檐下站着的几个长辈,淡淡地说道:“可能会遭到战乱和瘟疫,说不定会死人的。”
“我不怕。”李延阔满不在乎地说道:“就算死了,也比窝在村里一辈子出不了头要强多了。”
“你再好生想想吧。待祖父丧葬事务处理完毕,我们再谈此事。”李延良看到妻子从厢房出来,便结束了话题,朝她迎了过去。
“爷爷去了……”
此时,正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引得众人纷纷扭头望去。
“爷爷他……走了!”
李延良朝妻子点了点头,转身跟着一众亲人朝正屋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