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儿念书，一边改造自己的形象，一边儿想着上哪儿捞点儿金，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一次的月考就近在眼前了。　　　　每天，看书，听课，跑步，吃青菜，早睡早起，何澄澄的小日子倒是过得也挺充实的。　　　　因为周六正赶上十月一，要连着放假7天，所以提前两天月考。但是30号下午考完，30号晚上还能再上一个晚自习，所以学校本着一分钟都不能浪费的原则，规定了必须上晚自习。上完30号的晚自习，为期7天的小长假就来了。　　　　“五一长假第一天，全国各地都迎来客运高峰，交通部提醒大家注意行车安全，出行也尽量少到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去，以免发生踩踏事故。”　　　　“华山、嵩山、杭州西湖等景区都迎来大量客流……”　　　　电视机在播放着实时新闻。　　　　爸爸何志琼不知道去哪儿了，妈妈韩阳和何澄澄都落得个清净。　　　　何澄澄翻箱倒柜，想知道一下自己到底有些什么家当。　　　　翻了半天，从柜子里拖出一个两个的塑料袋，这包就放了个棉袄，那包里是小时候的衣裤，根本穿不了，好不容易找出一个放着现在应季的衣服，打开来看，那堆衣服里根本没什么能穿的，全都是以前买的，她从小衣服就买大号的，小时候当大衣，长大了就能穿了，不过也已经洗的发白，发皱，放的都有味道了。　　　　当然，何澄澄使劲儿找衣服并不是为了打扮得美美的刺激彭佳丽。　　　　好不容易放个假，她还没有傻到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女生的小私心上。　　　　趁着好不容易有这么个长假，她要到周边去转一转，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厂子，等有了启动资金，联络上了韩熙仁，她也得有得着手才行。　　　　本来年纪就不够大，如果再穿的这么寒酸，怕是更不招人待见。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坐镇的时候来个衣着寒酸的高中生谈生意，她也会觉得简直是开玩笑的。　　　　把一件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运动衣丢在床上，何澄澄实在是挑不出来了，不如去买点儿什么？　　　　可是买也得有钱啊，她现在可是生活费都有问题了。　　　　终于，全家围在一起吃饭。　　　　因为何澄澄在家，所以帮着妈妈做了个酸辣土豆丝，炖了个麻婆豆腐，烧了个茄子，因为卖相还不错，难得爸爸没有说些什么。　　　　“澄澄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何爸爸边大口吃菜边问。　　　　“成绩还没出来，但是我觉得考得不错。”何澄澄转而笑道：“如果成绩下来我真的考得好，奖励点儿零花钱呗。”　　　　“啧……”何爸爸臭着脸，“我TM还上班儿了呢，你咋不奖励奖励我？”　　　　被喷了一脸口水，何澄澄踢了铁板，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是还是被爸爸的表达方式给伤了。从爸爸这儿拿钱什么时候都是求着他才能拿到，他是不会主动给钱的，以前除非何澄澄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去问他要钱，实在不想在自己爸爸这儿享受这种“乞讨”的感觉。　　　　不过这次何澄澄实在是太需要了，于是不得不碰碰铁板。　　　　“爸，我头发长了，想去剪剪头发。”何澄澄再次尝试。　　　　“家里不是有剪子吗？一个学生讲究什么发型？自己剪剪吧。”何爸爸毫不客气地说。　　　　听完他的话，何澄澄没有再提想买衣服的事。　　　　跟爸妈要是不可能的了，何澄澄从小知道生活艰辛，所以稍微懂事就开始存钱，一星半点儿都存起来，后来拿到身份证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办了个存折，存到高中，差不多也有六百多块钱了。　　　　但是存折放哪儿了呢？　　　　何澄澄重振旗鼓，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盒子，本子，小石子儿，扑克牌，毛线，针线……　　　　怎么会没有呢？　　　　到底放哪儿了来着？　　　　他们家一共也就不到三十平米，能够供何澄澄用的地方更是少得可怜，这些地方都没有，那还能在哪儿？　　　　难道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何志琼当垃圾扔掉了？　　　　不会吧……　　　　忽然，何澄澄一拍脑门儿，她那个时候把拿存折宝贝儿的不行，那是她最大的一笔财产了，为了以防万一，她给藏在柜子夹层的缝里了，打开柜门儿，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红色的本本。　　　　打开看了看，何澄澄笑了笑。　　　　没错，就是它了。　　　　找到存折，何澄澄马上去配了两身装备，虽然也不是什么牌子货，但是好在她本人足够年轻，气色也还挺好，没有疤痕的脸上，看着也挺干净的，衣着好歹看着还整齐，查好了目的地：田新庄，何澄澄就马不停蹄地跑去“勘察地形”了。　　　　没办法，目前她既没有下属，也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中介，更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人自动投奔的资源，就连网络也没有发展起来呢，她只能事事亲力亲为，自己去跑了。　　　　不过骤然换了新衣服，心情还是不错的，何澄澄一边儿找资源，一边儿逛，倒是还挺自在。不过把田新庄的一些厂家都逛完了，感慨挺多收获却不多。　　　　有的厂子经营的太好，财大气粗，以她现在的条件想拉拢有点问题，暂且不提她只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实在难以取信于人，而且以后她想专心念书，还需要合作方来经营，这就需要一个不要太强势的老板。　　　　有的经营的太不好，老板一看就一副势利小人的样子，何澄澄实在不想合作。　　　　最后一家有着红漆大门，门口挂着个招牌，似乎叫“铭心制衣”还是什么的，何澄澄没看清的原因是……门口有俩人在那儿蹲着，眼神儿犀利，何澄澄一靠近就跟看门儿的狼狗似的露出凶恶的眼神，何澄澄从他们门前绕了个弧形过去，连大门都没看第二眼。　　　　主要的织造厂子都在田新庄这边了，何澄澄一路拜访过去走得有点累，远远地看到有家沙县小吃，于是就走进去吃点东西。　　　　“老板，给我来一碗小馄饨。”　　　　“好嘞，稍等。”　　　　这时候不是饭点儿，并不大的店里就只有何澄澄一个人，老板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大叔，室内有点儿闷，他看上去有点儿汗津津的。　　　　“大叔你们这儿绿化的真好。”何澄澄没话找话跟他唠嗑。　　　　“那可不，而且这儿也不像市里头似的，汽车尾气少呢。”大叔和善地搭上她的话。　　　　“大叔你不是本地人吧，你到这儿来多久啦？”　　　　“我啊，来这儿有一二十年了。”大叔笑呵呵地把小馄饨端到何澄澄面前的桌子上：“我媳妇儿是这儿的人，她想跟家人呆在一起，我不想跟她分开，就跟她到这儿来啦。”　　　　相遇容易相守难，十几年如一日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不容易。　　　　“哇……”何澄澄感叹道：“大叔你真棒！”　　　　“嘿嘿，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大叔拿了个毛巾擦了擦汗，小镇子没有那么多讲究，他坐到门前的凳子上吹吹门前的小风。　　　　“大叔，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制衣厂之类的厂子？”　　　　“东边儿那块儿有，有好几家呐！”大叔热心地指着东边儿告诉何澄澄。　　　　“那边儿我都去看过啦，还有没有别的呀？”何澄澄说着，吞了个小馄饨，她也就随口一问，没想真问出点儿什么，毕竟隔行如隔山，一个开饭馆儿的哪儿能知道那么清楚？　　　　“别的啊……”大叔蹙眉想了想：“别的，哦，南边儿有一家呐，你看，看见没有，那边儿那个大门漆成红颜色的那个就是那厂子。”　　　　何澄澄看了看大叔指着的方向，顿时哑然，可不就是门口蹲着“恶犬”的那家铭心制衣么……　　　　“那说起来还是我媳妇儿娘家的远亲开的呢，那老小子挺实在的，生意做的也不错，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也会找闲着没事儿的村儿里人帮帮忙，挣个外快，我媳妇儿还去过呢。只不过……”　　　　听得正热闹，忽然听到个转折也是挺好奇的：“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最近他们家有点儿麻烦，折腾了一家伙，生意也黄了不少。”　　　　“啊？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老小子倒是个实在人，就是他儿子实在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从小就惹是生非，不过也就是小打小闹，谁知道这次栽到厉害人手上了，人家直接把人给扣公安局了。那小子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惹上厉害人了，打个电话哭哭啼啼的，可把那老小子心疼坏了。那老小子为了把他那宝贝疙瘩弄出来，到处走动打点，把设备都卖了一部分，哪儿还有精力折腾生意啊，可不就黄了。”　　　　“哦……这样啊。”何澄澄咬着勺子，对这个“老小子”有点兴趣：“那他儿子的事情现在搞定了吗？”　　　　“他儿子……”大叔说着，忽然定睛看着一个地方认真起来，接着指着一辆开过来的面包车笑道：“嗨，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看那不是么，嘿呦，这次可算是把那臭小子弄出来啦！”　　　　何澄澄也看热闹地走出去，看到一辆四四方方的枣红色面包车开了过来，驾驶座坐着个眉目坚毅的大叔，看上去有些派头，但是却不给人锋利的感觉，是那种能管事儿又很好相处的样子，副驾驶上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小青年垂头丧气的。　　　　看到这车开过来，红漆大门前蹲着的那俩人赶忙掐灭烟头站起来拦车，气势颇犀利。　　　　大叔赶忙停下车来，还不等人开口，赶紧拿出烟盒抽了两根烟递到那俩人手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问一下，你们是云柏服饰的朋友，还是乐乐童装的朋友？”　　　　那俩人相视一眼：“云柏服饰那批货到现在还没做好，你让我们怎么办？今儿我这话就放这儿了，无论如何押金必须得退给我们！”　　　　何澄澄心里暗笑，这个云柏服饰也太不会办事儿了，找这么个不会谈判的人来要账，是想动手还是怎么的？如果这个“老小子”不是个实诚的人，那就等着被吊打吧。　　　　那个大叔听了之后抱歉道：“这个一定的，这事儿怪我，我这边儿有点儿事实在走不开，我早就该把押金退给你们的，是我的错，你放心，我这就叫会计开支票给你们。你们可以跟我一起，看着会计办完。对于给你们造成的损失我真的很对不起，这样吧，为了弥补你们的损失，我手里还有一部分半成品，我把这部分的量给你们做完，不收你们钱，你看怎么样？”　　　　不但能要回账，还超额完成任务，俩小青年一开始的气焰都没有了，还有点儿愣神：“哦，哦好，这样最好，我这就跟我们老板说。”　　　　看到这里，何澄澄觉得心里有点底了。　　　　这时候，那“老小子”看到站在一边儿的何澄澄，赶忙走上来，一个顺手差点儿把烟递给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老小子”收起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是乐乐童装的吧，你看在这儿站着也不方便说话，不如进去坐坐吧。”　　　　何澄澄也没否认，笑了笑，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一趟下来，何澄澄彻底摸清了他底细，这厂区外面看着不显山不漏水，里面却别有洞天，还是有点儿规模的，只不过空了点，工作有点少。墙上的装饰也很朴素，跟这老板的踏实风格倒是相似，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经营的。　　　　何澄澄从他办公桌上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铭心制衣厂总经理：张林。下面还印着电话。　　　　何澄澄笑了笑，感觉事情有点着落了。　　　　出了厂子，何澄澄直接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路过北郊的时候，看到那些比田新庄规模更大的厂房，还有通明的灯火，何澄澄有点感慨，如果能在这边搞一个厂房就好了。这边后来建设了开发区，这些厂房都拆掉了，赔偿款可是相当可观呢。　　　　这一趟走下来还挺累，何澄澄换了衣服刚坐下，就听到电话铃响，接着是妈妈朝她叫：“澄澄，你的电话。”　　　　“哦。”她的电话？谁会找她？　　　　接起来却是彭佳丽，也是，这时候何澄澄只有彭佳丽一个“朋友”嘛。　　　　“明天就是放假最后一天了，我们明天晚上去星海广场逛夜市，你也一起去。”彭佳丽根本不是商量，直接命令式地说。　　　　何澄澄懒得搭理她，刚想说我不去，忽然看见床上放着的纸袋子，她新买的另一身衣服还没穿过呢，不充分利用一下是不是有点浪费？　　　　“好啊，没问题。”何澄澄笑道。　　　　“那个……”彭佳丽支吾了一下又跟何澄澄商量：“哎，澄澄，我那天找了比较体面的人来，你如果穿得像现在这么寒酸，这么旧，会……不太好看。”　　　　“哦……”何澄澄等着她能吐出什么“象牙”。　　　　“我上次送你那件儿衣服不是穿了一次就没有再穿过了吗？你就穿那件儿吧。”彭佳丽怂恿道。　　　　“好啊。”何澄澄捧着她的场笑。　　　　“嗯，那就这样说定咯，你一定要穿着那件儿衣服来哦！明天下午五点钟在学校门口见，别忘了！”　　　　“嗯，我一定去。”何澄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