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澄澄骑着白色的自行车从校园里飘过,白色的裙摆和乌黑的长发在空中荡出美丽的波纹,阳光透过蓊郁的法国梧桐在大道上投下斑斓的光影,一切都美好地不像样子。 然而她本人的心情除了开心之外,还有一丝忐忑,因为她这天要办一件纯靠运气的大事儿! 那就是认宿舍。 她上辈子念的F大就在A大隔壁,常去A大串门,所以对A大的校园也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宿舍楼。宿舍都是按照学号排的,跟买彩票差不多,真的纯靠运气。如果运气好,分到了好的室友,那不只是大学四年,大学以后也会是一辈子的挚友。 如果运气不好,分到了不对脾气甚至根本就心态不正常的人,别说大学以后了,能不能活着毕业都是个问题…… 宿舍楼下贴满了宿舍安排,许多新生围着在看,何澄澄把自行车停在车棚,也凑过去看。按照学号,她很快就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找到了自己的 “命定之人”。 宿舍号:6206。 王欢。 许洁。 司徒玉儒。 何澄澄。 何澄澄觉得都不用看人,一看名字就知道谁是主角。 还没等她感叹一会儿,旁边同样在看分配表的女生忽然朝旁边招手:“司徒,你分在六号楼啦,在这里,6206!” “哦,我看看。” 一声清淡的声音响起。 何澄澄忍不住也抬头去看,一个短发女生走了过来,她带着一副轻薄的无框眼镜,长相看上去干净却平凡,衣着也很朴素。但是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就带着这种气质,让人看到就有种很舒服,很可靠,很好相处的感觉。 看到何澄澄也站在这张表前,她自然而然地问:“你也在6206吗?” “嗯,我也在6206,我叫何澄澄。” “你好,我叫司徒玉儒。” 司徒玉儒轻轻浅浅地笑了笑,脸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我们一起去宿舍吧。” “嗯,好啊。” 只是一个简单的寒暄,何澄澄却有被她征服了的感觉,有的人身上的气质真的很神奇,司徒玉儒就是这一种。 而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何澄澄发现,被征服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而已,还有一群一群的男生女生。虽然只是新生而已,但是好像好多人都认识她,不管男生女生,见了她都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叫她“司徒。” 后来她才知道,司徒不仅仅是人好、功课优异而已,她还参加过三星智力快车,又替他们团队力挽狂澜拿了年度头奖,所以很多人认识她,都亲切地称呼她为:司徒。何澄澄相处过之后,也觉得的确是个实至名归的人。 另外一个室友叫王欢,并不是个享受学习型的人,聊天的时候听她说,是高考的时候发挥超常才挂上了这所学校的提档线。有种考上名校万事足,顿时就拽起来了的感觉。但是一来宿舍,发现司徒的光芒完全盖过她,于是像要留住这种自得自满的情绪似的,在占好床位以后,很快不见了踪影。 他们宿舍一共四个人,上面是床铺,下面是衣柜和书桌,等何澄澄和司徒把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该摆的摆好,该擦的擦干净以后,另外一个小丫头才姗姗来迟。 这个烫了卷发的小丫头叫许洁,是家里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女生,和司徒一样,也是帝都人。大概因为成绩优异,所以格外受宠,跟个小白兔一样单纯可爱,口头禅是“我妈说”,何澄澄虽然环境使然成了个女强人,但是心底里特别羡慕这种被所有人宠爱着长大的孩子,被她身上满满是爱的感觉吸引,很快就混熟了。 其实刚刚来也没多少行李,床单也很单调,是学校统一发的红格子床单,男生那边儿是蓝格子的。 在他们俩的帮助下,许洁很快也收拾好了行李,三个人决定一起出去逛逛校园,认认路,办个饭卡,晚上去尝试一下口碑一向很好的A大餐厅。 走在校园里,也真切地感受了一下司徒在学生里的知名度。 一有人跟司徒打招呼,他俩也跟着司徒一起回招呼给人家,倒是欢乐的不行。对方愣神儿,司徒无语地看他俩,然后大家就一起笑。 走到学校北边儿老校门儿的时候,正遇到一群轮滑协会的学长学姐,他们穿着简单的文化衫,背着书包,有的手里还抱着书,一溜烟儿地从林荫大道滑行而过,几十个人颇有规模,满满的都是少年意气风发,看得人艳羡不已。 因为校园太大,学院和宿舍区又分散,所以A大光餐厅就有五个,他们逛完之后,直接在财院附近的第五餐厅吃了晚饭,这时候夏天的尾巴还没有过去,吃完晚饭快六点钟天色也还很亮。 出了餐厅,看到餐厅门口摆着几个公告,于是凑过去看热闹。 虽然也有一些讲座的公告,不过大多数是各院的“迎新晚会”的公告。 “哎,你们看,这是咱们院的公告哎!”许洁激动地揪住何澄澄的袖子:“迎新晚会,明天晚上,一号报告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好想看!” “一起去啊。”司徒笑着回应。 “澄澄,你也一起去嘛!” “嗯嗯,我妈妈说了,有什么活动要积极参加,不能做离群的小鸡!”何澄澄背着手臂,乖巧地答道。 “好啊!你又学我!”许洁嗔怪地过去挠何澄澄,何澄澄笑着跟她闹成一团。 这时候,在隔壁财院行政楼二楼的办公室里,几个人正笑笑地看着窗外楼下的这一幕,财院学生会正在这里等着开会。 “一个气质书女,两只小白兔,嗯,这界学妹还是有几个能看的。”一个大学没毕业却有点儿将军肚的老成男生笑道。 “怎么,萧胖你看上哪个了?”扎着马尾的女生调侃。 “NO,NO,张露,这玩笑可开不得,雨薇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话要叫她听见了我能有好果子吃?你可让我消停会儿吧……”将军肚苦笑道。 “小白兔哎~”张露瞅着楼下聊得正欢的几个女生,又去调侃旁边的男生:“泽坤儿,你不是好这口吗?乖乖女……” 旁边老板椅上坐着一个挺有型的男生,和将军肚不一样,一看就是平时有练的,他靠着椅子背儿,裤子上的铆钉熠熠发光,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岔开着,双手十指交叉握拳,听到女生的话,不屑的眼神儿就瞥了过去:“什么叫我就好这口?我才不喜欢乖乖女好吗?” “啊?是吗?我竟然都不知道哎~”张露的语气里满满都是不相信。 “老子喜欢烈性一点儿的,尤其是外表看着高冷,但是其实内心跟烈火一样的那种,懂?” “哈?原来你喜欢御姐啊,那你还总是搞小白兔?”张露不解。 “我家老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不说,这方面管的特别严,万一我搞了个御姐,遇上个真爱,我家老子又不同意,那我不是悲剧啦?所以暂时还是玩玩小白兔就好,好骗,又好甩,方便。” “哦,到头来还是要搞嘛,底下那两只你看上哪只啦?卷发粉色的那只?”张露背过身去冷冷地撇着楼下。 “直发白色那个。”泽坤儿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骨:“你眼神儿怎么长的?白色那只明显更好看啊?” “切……”女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人渣……” “嗯……”泽坤儿咂摸着这话似的,然后无所谓笑道:“谢谢夸奖。” 其实迎新晚会就是学生会组织的迎接新同学的节目,也有一些校领导会过来看,但是并不多,主要是留给学生自己沟通的。不过因为不设门限,而且主要是设在一些人口集中的地方,所以也会有其他学院的朋友过来围观。 而这也成为院系之间的学生会较劲儿的战场。 何澄澄他们所在的财院和隔壁金融院离得近,周围其他的都是什么建筑院啊,化学院啊什么的,都是男多女少的院校,所以这也是两系系花儿大放光彩、一较高下的地方。自然也成了论坛以及贴吧热聊的话题。 为了给自家争口气,俩学生会无不是卯足劲儿地想办法出节目。 目前财院的系花是是何澄澄他们大二的学姐岳雨薇,是学生会副会长萧任强的女朋友,也是刚上任的财院学生会模特队的队长。其实模特队也就是文艺部,只不过这个部历届招的人统统是大胸长腿小蛮腰的妹子,所以后来干脆改名模特队了。 新官儿上任三把火,迎新晚会这么重要的一把火那可得好好烧,岳学姐本来就长得美,还折腾出来好几个节目,嵌在外联部、策划部、宣传部等等其他部门构造好的框架里,真的相得益彰,非常给力。 何澄澄、司徒、许洁还有一群新生看得非常热闹。 新鲜的狂欢结束之后回到宿舍,准备洗洗睡觉,结果都要熄灯了,另外一个室友同志回来了。 “卧槽!你们都跑床上干什么?夜生活这才开始呐!刚刚迎新晚会你们去看了没有?热闹死了,你们还在这儿窝着?拜托咱们都大学生了好不好,别搞得跟土老帽一样行吗?” 王欢一回来就是呼嗵嗵的一阵喧嚣,除了她的大嗓门儿和丢鞋粗暴的动作之外,没收拾的行李这时候也想起来收拾了,她头一天夜不归宿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时候又是拉床垫子又是拽被子的,施工一样吵得人头疼。 “……” “……” 何澄澄和司徒俩人睡对头,被惊散了睡意,一脸懵逼地抬头对视了一眼,同时预料到了以后和这个麻烦室友的辛苦生活。 许洁小白兔搞不清楚状况,见到自己对床回来了,殷勤地下去帮她的忙:“你回来啦,我们也去看了迎新晚会,不愧是大学生出的节目,好好看,好精彩啊!学长学姐这么欢迎我们,真好啊!” “卧槽,这还好看?这都整了什么玩意儿啊?”王欢满脸嫌弃,许洁吭哧吭哧地帮她装枕头套,她自己坐那儿喝起了茶。 “啊?”许洁完全没搞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也没意识到正被人当丫鬟使的命运。 “刚才迎新晚会一结束,模特队那队长,那个岳雨薇,立马哭得跟狗一样!噗……我都笑死了!哈哈哈!”王欢爆发出激烈的大笑。 忽然有人哐哐哐敲门,一个穿睡衣的女生满脸隐忍地站在虚掩的门口:“拜托你们动静小点好吗?我们都要睡觉了!” “你们睡去啊,关我什么事儿?”王欢冲道。 “切……”女生被她这么理直气壮给吓到了,似乎觉得这人实在不可理喻,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用,甩下一个恶心的眼神儿就走掉了。 “哼,怂逼……”王欢暗骂一声以后,开始继续唱她的大戏。 “你们不知道吧,岳雨薇她觉得自己挺能耐的了,谁知道隔壁系花儿,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洪心怡,人家TM更能耐!不但艳舞都跳上了,还叫人弄了一整套的大型灯光设备过来,还有专业的伴舞团,卧槽,一下子就把那个岳雨薇比下去了好嘛!” “哈哈哈~岳雨薇后来知道了,立马就哭了,她能不哭吗?她男朋友,那个副会长萧胖,他家老有钱了,搞套设备过来助阵还不是小意思?但是人有钱也不愿意花她身上有什么办法?一上任就颜面扫地,真是搞笑!” 王欢笑得直拍大腿,拍着还拿出一袋咸鱼干儿出来,撕开包装就开始啃,啃到什么鱼骨头之类的随口就吐在了他们收拾的非常干净的地板上,小小的宿舍顿时被咸鱼的味道包围了。 “……”何澄澄暗不做声地翻了个白眼儿躺回去,这人真没法搭话,王欢这么说搞得好像她自己不是财院的人似的,人家岳学姐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人家也许因为什么原因难过,但是怎么至于被说得如此不堪? 许洁小白兔这会儿有点儿缓过神儿了,大概觉得这人有点儿不好相处有点儿可怕,站在那儿没再动。 王欢见了使唤道:“怎么不弄了?刚刚不是弄得挺好吗?继续弄啊。” 许洁尴尬地站在那儿,搞不清楚她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澄澄头大地起身刚要去救小白兔,就听到司徒的声音:“小洁,我刚刚用你的暖瓶好像忘在水房了。” “哦!我去拿!”小白兔说着,逃也似的跑去水房了。 “……”王欢坐在椅子上,遥遥看了一眼上铺的司徒,眼神里都是冷冷的嘲弄。 司徒看了她一眼,不惧她却也并没有理她,安静地躺下睡觉。 这之后,王欢似乎明白了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人想混进她的圈子,虽然那天晚上仍旧呼嗵嗵地倒腾东西,却也没有再跟他们卖过一句别人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