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厂子,事情就穿帮了。 原因很简单,虽然跟厂里的负责人什么的都通了气了,结果刚进了厂子还没见到负责人,就先碰见了一个熟悉的供应商。那阿姨人高马大的嗓门儿也大,说起恭维奉承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别说人不知道何澄澄才是厂子老大了,她再吹下去,何澄澄都成拯救世界服装界的老大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祖宗,何澄澄一头汗地把江不秋拉到会客室。 “原来你那亲戚就是你啊……”江不秋似笑非笑地瞅着何澄澄,看得她简直无地自容。 “不好意思……”何澄澄给她满上茶水:“我没告诉你是觉得这事情也有点扯嘛,我高中的时候一边念书一边做生意,除了餐饮还做服装,怕说出来你不信,觉得我是通过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做到的。影响我俩友谊……” “怎么……之前出过什么事吗?” “嗯,之前我们学校论坛上差点儿没把我扒掉层皮,我也是心有余悸……” 江不秋略想了一下,觉得何澄澄说的也没错,这才释然,端起何澄澄递给她的茶水喝了一口。 何澄澄就是喜欢她这点,直白敞亮,有话就说,喜怒都表现在脸上,也不会随便钻牛角尖冷战发脾气,这么说起来,成不念真是赚大发了。 这边的厂子本来就是做精品服装的,各种工艺自然一应俱全,江不秋看得没话说,还对设计师拿来的几个现成的样板刺绣十分新奇,丢下何澄澄,自己跟人聊得火热。虽然何澄澄年纪不算大,但是好歹是个老总,工资涨幅都在她手里攥着,她过去的话,工人难免觉得拘束,所以她也不过去,自己在办公室里待着。 不一会儿,一辆小货车驶进厂区,司机下车招呼了一声,过去了几个人一起往下抬东西,何澄澄还以为是来的料,结果没过多久,这边儿行政上的人拿过来几个包的漂漂亮亮的苹果给她。 说是圣诞礼物。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前天是签了个单子,叫他们准备点儿苹果什么的发给员工做福利。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是好歹是个心意,叫厂子里的姑娘小伙儿开心开心罢了。 不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寂静无声地落下来,圣诞节的氛围顿时浓了。 看完东西,江不秋看到下了雪也激动地跟没见过雪似的,嗷嗷叫。 “哇,好棒好棒!老天太给力啦!” “哎呦喂,雪不是年年都下的吗?看了十几二十年了还这么激动?” “你不懂啦!今天好歹算过节,这才有氛围啊!你想啊,圣诞老人的驯鹿拉的是什么车?是雪橇车啊!要是连雪都没有,感觉圣诞老人就不会来了啦!”江不秋说着,开心地在雪里转了个圈圈,她的毛绒围巾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一派天真烂漫。 “不下雪圣诞老人就不来,喂喂,你问问南方的朋友们同不同意啊喂~” “对了,先不说那个了,刚团长把地址发过来了,就是之前说好的,趁着圣诞节咱们团一起出去聚聚。” “哦,好啊。” “好什么好,你装备带齐了没有?” “装备?”何澄澄朝她摊开手展示自己这一身:“你是觉得我穿得还不够‘圣诞’?” 她这一身的确是够圣诞的了,一直裹到膝盖上面的白色长靴,白色的毛线连衣裙,外面搭了一件红色斗篷款的棉外套,棉衣自带的帽子上还缀着一圈儿软软的白色绒毛,长长的直发披散着,灯光闪烁间,耳朵上的雪花形状耳坠闪耀着低调的华丽。 “哎呦,我不是说这个啦,我们都要带一个男伴儿一起去的啦!” “男伴儿?”何澄澄懵了,她要带谁?难不成把陆星优叫来?人家那么受欢迎肯定有自己的活动的。难道叫陆贤?圣诞节还强迫加班不厚道啊!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江不秋诧异:“你把你们家易先森叫来不得了?难道他不陪你过圣诞?” “呃……”易先森最近都没回过国,他倒是会电话告诉何澄澄自己会去哪儿去哪儿,一开始何澄澄还留意,但是反正没回国,对何澄澄来说反正都是国外没差,后来就不上心了。所以,她也不知道他现在飞去哪儿了…… “不是吧……”看何澄澄真的没否认,江不秋更诧异了:“他真的不陪你过啊,你确定你俩没问题吗?” “呃……”何澄澄仍旧不知道说什么好,恋爱什么的她没谈过,她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问题。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何澄澄下意识地接起来放耳边:“喂?” “在哪儿呢?”易荀的声音响起,何澄澄这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心情格外复杂。 “在大街上呢,准备跟朋友一起出去聚聚……”问她在哪里又有什么意义么,反正他又不会来陪她一起过圣诞。 何澄澄正说话,手机忽然被抢走了,刚吓了一跳,却听到江不秋已经对着自己手机在说话了:“我们在后海的‘遇见’酒吧聚会,每个人都要带个伴儿的,你如果不来的话我们就把澄澄配给别人咯,就这样,拜拜。” 还不及何澄澄把手机抢回来,她就已经说完挂掉了。 “喂!”何澄澄着急了:“江不秋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样?”江不秋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背着手捉迷藏似的躲着何澄澄,叫她拿不到手机:“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谈恋爱是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俩人陪伴在彼此身边腻腻歪歪么。好吧,他忙我们理解,平时就算了,这逢年过节的也没个人影,你还惦着他干什么?他今天要是不来,你干脆换个人算了,长这么漂亮,又不是没人追……” 何澄澄没忍住叹了口气,一方面觉得照江不秋这么搅合下去,易荀他俩早晚叫她搅合黄了;另一方面又觉得混乱,不知道易荀听到江不秋那一番话会怎么理解,会不会觉得她们无理取闹?会不会觉得她们很烦? 命令式地朝江不秋伸手:“拿过来!” “嘿!还敢命令我?”江不秋挑起眉,转身就拿手机拨号:“我要告诉他杨泽坤那事儿……” 这话一出口,何澄澄立时就投降了:“好好好,手机你替我收着,行了吧!” 江不秋收起手机,鬼灵精地搓了搓鼻尖儿:“这就对了嘛!知道你没经验,以前易荀把你圈起来,叫你看不到周围,现在有姐们儿在,怎么由得他一手遮天?你别怕,我给你撑腰,我帮你把关!” “好啊好……”何澄澄无奈,只得顺毛捋:“你说的都对,你说什么都对!” 江不秋被她捋顺了,满意地点点头,志得意满地背着手往前走:“嗯~真乖,这手机我就先帮你保管啦~” 何澄澄在她身后叹了口气,不管了,管他易荀怎么想,怎么想都由他去吧…… 这几年流行过洋节,一个圣诞节大街小巷的摆满了圣诞树,还有许多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的人在发传单、派送小礼品。没有风,雪却下得很大,这时候落雪已经染白了街巷,一片银装素裹,在彩灯的映衬下,童话一般美妙。 人多了就热闹,一热闹就让人觉得暖和。 何澄澄和江不秋俩人笑闹着跑到“遇见”的时候,却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义演团在这儿聚会,真是一个都不少,那个被何澄澄顶替的洪茹也在。到了的时候,洪茹正跟团长在那儿说着什么,虽然没吵起来,但是气氛已经降至冰点以下了。何澄澄看得头大,好不容易过个节,实在不想卷进这种是非里面去。 但是不容她说什么,江不秋已经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她无奈只得跟上。 洪茹闻声一看江不秋旁边跟着的何澄澄,小白眼儿翻得那叫一个利索:“这就是你们找来顶替我的人?你们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我看长得不怎么样嘛!” “你TM……”江不秋一听就急了,着急上火地要跟人吵,高手过招,先失去理智的一定吵输,何澄澄赶忙按下她朝那女生语重心长:“美女,咱俩根本都不认识,你要吵架就不用带我了吧……” 洪茹嫌弃地上下打量着她,一个白眼儿翻上天:“哼,丑人多作怪……” “丑?”还不等江不秋他们开骂,洪茹身边那高高壮壮的男生先说话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澄澄:“不丑啊?盘正条顺的,比你还好看呢……” 这转折来的太突然,江不秋这边儿的快绷不住笑,但是这气氛又不是能笑的气氛,一个个憋得十分辛苦。 “……”何澄澄简直哭笑不得。 “你!傻大个你瞎说什么呢!今天出门儿忘带眼睛了还是忘带脑子啦?!”不怕神一样的队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洪茹气得要死,指着大门说:“你给我过去守着大门,今天这话不说明白了,谁也甭想走!” “我……”傻大个指着自己刚要辩解,却被洪茹抢了白。 “我?我什么我?快点儿去!”被洪茹喷了一脸口水星子,傻大个一脸憋屈地往门口走,边走还不忘了多往何澄澄身上瞅两眼。白眼儿谁不会啊,江不秋使劲儿白了他一眼,推着何澄澄,叫她到团长身后去站着,眼神儿的便宜也不能让人占了! 何澄澄本来也不想搅合进来,这时候乐得被推到角落装不存在。 这店装修的很文艺,主打的是忧伤颓废风格,所以圣诞的氛围这里是一点儿也没沾染,反被外面热闹的冰天雪地衬托的更颓废了。店内的空间不是很大,顶灯是一排玻璃瓶扎在一起的形状,围着顶灯还倒吊着一圈各式各样不规则的高脚杯,在周围青灰色的墙壁上落下幢幢暗影。 这店里本来也没什么人,这时候基本上被他们团和洪茹的人挤满了,唯有的几个客人也嫌他们太吵走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坏了,店里头冷飕飕的,想叫杯热饮,可是复古风的柜台后头连个伙计都没有,那就自给自足接杯饮用水吧,自己从柜台拿了个杯子,要接水时才发现这饮水机连电都没有插…… 这颓废的就有点儿太彻底了吧…… 颓废是风格,又不能当饭吃,何必这么逼真…… 江不秋和洪茹他们已经争论了好几个回合,何澄澄都被冻困了。想走人,可是毕竟是跟江不秋一起来的,人家架还没吵完她就先走了似乎有点不厚道。 就这么边困边听着,基本上已经了解了他们团从头到尾的发展史和人员往来,知道了他们跳过的舞蹈和资助过的山区学校,还知道洪茹这家伙不止是个团里的演员而已,还是这个团的经理,管着账的。 之前她还奇怪,换个角而已,又不是什么厉害的角儿,何至于不依不饶吵成这样? 也许这些学生艺术家们不懂,但是她一个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这中间的猫腻儿还能不明白,洪茹不是舍不得山区那些可爱的孩子,是舍不得这账里的油水吧…… “咱们团里面上上下下什么不是我打点的?从采买到送货,从进账到出账,我操了多少心?你们台上跳跳舞弹弹琴就完事儿了?中间多少琐碎你们哪儿知道?团里的衣服还是我找人定制的呢!” 何澄澄听得冷笑着摇摇头,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了。 团长眉头皱的死紧:“洪茹,你辛苦大家都知道的,平时你有什么要求大家也都纵着你了,你还想怎样?” “我……阿嚏!”洪茹一句话没说完就狠狠打了个喷嚏,吵过架的人都知道,吵架最忌讳被打断节奏,节奏一断,前面的铺垫基本上也就前功尽弃了。洪茹被自己的喷嚏打断,怪不到别人身上,可是又不能怪自己,揉揉鼻子表情臭臭的。 这时候,一张干净的手帕纸递到了眼前。 洪茹正愁找不到东西说,这纸巾就递了过来,抬头要开骂,却见一个相当帅气的大男生站在眼前,那人穿着白色的大羽绒服,里面鸽子灰的毛衣给人暖暖的感觉,特别是有着儒雅气质的脸庞这时候带着三分笑意,实在让人难以抗拒。 她一肚子的不爽如同攥紧了拳头却打在棉花上,顿时泄了气,别别扭扭地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谢”。 洪茹来了气向来不带松口气儿的,这时候竟然被人卸了劲儿,团里的大家都十分惊奇,纷纷朝来者看去,看完之后就了然了,这颜值的确够让洪茹消气儿了。 江不秋看到他来了,捂住嘴表示受到了惊吓,她那通电话就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真把这大神召唤过来了。 洪茹看看江不秋,又看看易荀,声音都柔了八度:“团里进新团员了?” “并不是,我是团员家属……”易荀笑着否认,然后四处瞅着在人堆里找何澄澄,看到墙角边一脸吃惊没晃过神儿的何澄澄就朝她招招手:“家属同志,过来吧。” 看到这个帅哥牵了何澄澄的手,洪茹顿时有种破灭的感觉,但是又不由自主地觉得他们看上去挺般配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 “反正事已至此,你说你打算怎么办吧。”团长总结陈词。 洪茹没好气:“这团搞成这样我也懒得呆了,你们以后怎么样我是不管,但是我之前投入了多少一分也别想少我的。别的就不说了,鼓山孩子的书本钱,还有娄山新买的桌椅板凳,账上那余钱哪儿够啊,我自己还垫了5000多呢,别的我就当做好事儿了,无论如何这5000得给我吧!” “你还垫了5000多啊,真是善良啊!”易荀感叹。 “那是……”洪茹被夸了一句马上抖起来了:“小孩子们都怪可怜的,能帮点儿就帮点儿,当时就想着,既然置办了就办齐全,反正我们团到处义演,等收回来了再还我也不晚,谁知道……” “不过你垫的够多的啊……”易荀说:“那批桌椅得不少钱吧。” “可不?”卖惨这事儿她擅长,给条杆子她就利索地往上爬:“那批桌椅板凳花了两、三万呢,那么我们团义演就得那么点儿钱,去掉住宿路费服装杂费,也没有多少钱,哪够用啊,次次都是我垫钱,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没有?” 洪茹说着,没好气地抱着手臂,一副遇人不淑好心没好报的表情。 “两三万啊……”易荀笑着,表情却有点疑惑:“一组桌椅一百块,就算路途遥远除掉一万块路费,两万块够买二百套了吧,篓山那地方有这么多孩子?” 洪茹眼睛一闪就知道中圈套了,冷汗出了一身:“我买的是好一点的啊!这次买完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给他们换新的,当然买好一点的用的久啊!” “嗯,说的对!”易荀马上认可:“还是你想得周到。” 洪茹刚松了口气儿,易荀又蹙起眉头:“不过我有个朋友老徐前两天刚从那儿回来,他赞助了那儿的午餐来着,没听说换新桌椅了啊?”说着他摸出手机开始拨号:“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你别急,他拍的有照片,我叫他数数到底有几张桌子,这可得算清楚啊,少了你几张的钱怎么办?那不是寒了好人的心么……” 洪茹一看事情要败露,登时汗毛的竖起来了,她恼羞成怒:“你以为你谁啊,一过来就瞎管闲事儿,懒得跟你废话!” 吼完,逃也似的麻溜地带人走了,江不秋气得火冒三丈,追出去要她说清楚,团长怕他俩出什么事,也带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团里剩下的人觉出不对味来了,嘀嘀咕咕说洪茹竟然贪了捐助款吗?太难以置信了,何澄澄心想,红十字协会的钱还捐给□□开玛莎拉蒂了呢…… 易荀的头发有点长长了,温温顺顺的很有点儿小白脸儿的气质,何澄澄刚要问他怎么来了,一开口就打了个喷嚏。 易荀拉开羽绒服的拉锁,把她裹怀里,跟演电视剧似的。 何澄澄本来想拒绝,但是被那温暖的体温包裹,顿时在易荀怀里打了个寒战,手不由自主地就环上他的腰,舒服地叹气,哎呀,真的好暖和…… “怎么穿这么少?没见外面下雪吗?” “下雪才不冷啊!你没听过那句老话吗?下雪不冷化雪冷!” “那你冷不冷?” “冷……” 易荀笑:“傻……” 江不秋一走,这团里剩下的就没什么熟悉的人了,何澄澄打了个招呼就跟易荀一起走了。回到温暖的车里,何澄澄不一会儿就“解冻”了。 “老徐也资助了那个‘篓山’的小孩子?还真是巧了。”何澄澄伸了个懒腰感叹。 易荀无语笑看何澄澄:“我骗她的。” “啊?” “我只是赞助老徐做过类似的公益,但是大中国的山千千万,哪儿就那么恰恰好……”:易荀说着,把羽绒衣脱下来丢到后座上去:“我看她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就随便说两句诈诈她,谁知道她那么容易就上钩了。” 何澄澄看着他一脸佩服:“看不出来你还挺坏!” 易荀勾起一侧嘴角:“过奖了。” “怎么,想好去哪儿没有?” “呃……”何澄澄一时也没什么主意,毕竟事发突然,她本想着跟团里一起玩就行了,谁知道出了这码子事儿。 “这天寒地冻的,外面这么冷,今天又是圣诞节,估计店里人也很多,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你家?”何澄澄想起他家那老爸就有点儿怯怯:“我才不要,万一遇见你老爸多尴尬……” 易荀不禁扶额叹息:“难道你觉得我在帝都就只有那一处房吗?” “呃……”这么说也是,帝都房价涨那么厉害,傻子才不多买几套。 “那……就我们两个?”何澄澄不禁吞了口口水,他家人都在西郊别墅,那别的房里岂不是没有人?就两个孤男寡女,要做什么? 像知道她想什么似的,易荀笑着打着方向盘把车从车位里开出来:“你想的话可以啊,不是过了十八了么?” “喂!”何澄澄瞬间炸毛拿糖丢他,他笑着打着方向盘,那糖在易荀身上打了个滚儿又掉回她身上,她捡起来剥开糖纸,气愤地吃掉了。 最后还是没有去易荀家里,去了远在城市另一边的一个钟楼广场,那里有很多街边小吃,还有可以逛的店。俩人一边儿吃一边儿逛,不知不觉竟然快到十二点了,何澄澄握紧了手里的棉花糖。 所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上辈子到死都没把初吻交代出去,这辈子不能再留下遗憾了。 只不过,想是容易想,但是真要做,何澄澄实在是有点儿虚,易荀个子比她高,强吻是不大可能了,这要怎么下嘴才好啊? “嘶……”正在看火树银花的易荀忽然痛呼一声,接着按住脖子后面:“刚才好像有个烟花的火星子掉下来了……” “啊?快来我看看!” 火星子掉下来了? 那还不得烧坏了啊,何澄澄着急地扒拉着他的帽子,但是身高差在那儿仰着脖子实在看不清楚,于是一脚站上马路牙子,这下看清楚了,可是看来看去,什么也没有,帽子是帽子、毛衣是毛衣,脖颈是脖颈,别说火星子了,一个黑点点都没有。 忽然间,周围发出乱糟糟的惊叫。 钟楼上的十字架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钟楼下的广场里,一对对年轻的情侣在热吻。 何澄澄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易荀,易荀坏笑了一下凑过去…… 至此…… 何澄澄十八岁初吻任务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