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的地点约在学校正门口步行街的一个KTV里。 苏珏去的晚,摸着蔡修远给自己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KTV里热闹的紧,苏珏在包厢外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便兀自推了门走了进去,动静不大,里头闹腾的厉害,没人注意到她进门。 蔡修远握着一瓶啤酒正喝着,坐在他左侧的女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偷瞄他。 坐在他右手边的男生一手搭着他的肩,一口气灌了小半瓶酒,小平头,半倾着身子,说话的样子痞里痞气的。室内音乐声太大,逼着他把嗓门提了个八度:“你的那个青梅竹马什么时候来啊?哥几个可都听过她的大名,我是真敬她是条汉子!” 苏珏弯着腰在男生耳边大声说道:“那个汉子就是我!兄台有何见教啊?” 蔡修远闻声抬起头看向苏珏,墨色的瞳子里裹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似是有些微恍神。 苏珏挺直腰板,对着蔡修远甜甜一笑:“这地儿可真不好找。” 蔡修远“嗯”了一声,把身边还在发着呆的男生往边上推远了些,伸手在空出的地方拍了拍,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到我身边来坐。” 左侧的女生看了一眼苏珏,脸上尽显遗憾之色。 被推开的男生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酒瓶放到身前的小桌上,有些局促的对着苏珏巴巴的笑着:“玩笑玩笑,别当真啊。” “没事。”苏珏在蔡修远身边坐下,取了小桌上的一瓶酒,用牙咬开瓶盖,瓶身在男生放下的酒瓶上碰了一下:“你好,我叫苏珏。” 男生拿起桌上喝剩的半瓶酒,与苏珏碰了瓶:“你好,我叫施楠,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苏珏喝了一大口手里的啤酒,瓶口印上一个樱桃色的唇印,略一偏头,半开着玩笑:“是不是觉得比想象中更漂亮?” 她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酒气,施楠坐的离她很近,见她一双眼干净的跟碧水似的,撩拨的他心头荡漾:“是非常漂亮!而且很有个性。” 蔡修远伸了两根手指捏住苏珏的脸颊,把她的脸转向自己,语有不悦:“你是来干嘛的?” “联谊啊。”苏珏的小嘴被掬的微微撅起,瞅了一眼蔡修远似笑非笑的脸,立马改口:“不对,我是来护食的。” 苏珏掰开蔡修远捏着自己的手,腆着脸往他身边坐近了些:“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变化挺大的?” 蔡修远侧头看着她,苏珏把长发往耳后拨了拨,露出姣好的侧颜,又往他面前凑近了些:“你再仔细看看,好看不?” 蔡修远有些不自然的把脸扭向前方,拿起手里的酒喝了一口,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等你准备好做我男朋友了,记得告诉我。”苏珏把手里的酒瓶与他手里的碰了碰,自我推销道:“其实我还是不错的。” 施楠从果盘取了一小片西瓜递向苏珏,一脸殷勤的笑着;“其实我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蔡修远略一挑眉,“切”了一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西瓜,咬了一口:“挺甜。” * 事隔了没几天,施楠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每晚抱着个吉他蹲在苏珏的宿舍楼下深情并茂的唱情歌,时不时的还拨弄一下头发,自觉“情圣”的不行。 被保安架着拖走了数次,还日日里来,扬言道:“追不到苏珏誓不罢休!” 谭琦第一次听到楼下的吉他声,一脸好奇的探头往楼下看:“楼下把吉他弹的跟弹棉花似的傻缺是谁?” 苏珏叼着个苹果把头凑出去看热闹,楼下的“傻缺”扬起手朝她挥了挥:“苏珏,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女朋友?” 原本打算看热闹的苏珏一不小心成了当事人,惊得嘴里的苹果险些掉楼下。在谭琦满是同情的注目礼下,清了清嗓子:“我不考虑,你回去吧。”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被我的热情感化的。”施楠拨了下琴弦:“我等着那天的到来!” 苏珏还想再说些什么,楼下又接着自顾自的拨着吉他唱起了歌。 谭琦耸了耸肩:“估计是忘了吃药。” 施楠制造噪音的频率太频繁,苏珏语重心长的劝了他好些天,都被他一句:“人不轻狂枉少年。”给堵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放弃了对他的“抢救”,对舍友的解释是:“我尽力了,这种奇才应该只有天能收了,等着天收好了。” 苏珏的预言在三天后便得到了验证,那个“天”就是同宿舍的女汉子谭琦。 那天谭琦有些低烧,头疼的厉害,吃了感冒药早早的爬上了床,楼下的噪音定时响起,扰的她头越发的疼。苏珏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跑楼下劝了数次,对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苏珏满是挫败感的回了宿舍:“要不我打他一顿吧?打一顿也许就消停了。” 何筱筱条件反射般的冲到门口把门锁上:“你不怕又被记过啊?” 谭琦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翻坐起身:“不用那么麻烦。” 去浴室打了满满一盆的水,对着苏珏扬了扬下巴:“把窗户打开。” 施楠还在楼下自我陶醉,一大盆水迎头浇下,呛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一身的水,顺着头发、衣角、裤腿“滴答滴答”流个不停,甩了甩头,怒瞪着楼上,大声吼道:“是谁?有种就站出来!” 谭琦把盆里残留的水滴又往楼下抖了抖:“是你姑奶奶我!” 施楠伸了一根手指指着谭琦:“你有种再泼一盆试试?” 谭琦白了他一道,转身回屋。 施楠见楼上好一阵没动静,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又拗了个自以为很帅的造型:“我就知道……” 又一盆冷水把他的后半句话直接泼灭了,施楠定在原地,吐出一大口没留神吞进嘴里的凉水,伸了一根手指对着谭琦指了又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算你有种!” 提了吉他转头就撤,身后留下一道绵长的水痕。 两盆水成功扑灭了施楠的爱情之火,他回去静思了两天,与蔡修远一合计,应该是泼水的那妹子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措施,大笑几声之后,一拍掌:“我决定给那痴迷于我的妹子一个机会!” 蔡修远大长腿架在书桌上,慵懒的躺在椅子里,半闭着眼勾了勾唇:“好想法。” * 苏珏一宿舍四人围坐一桌,正在食堂吃着午饭。 施楠抱着餐盘在谭琦身边坐下,苏珏只当他是要报前些天的淋水之仇,一脸警觉的把谭琦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施楠一本正经的撸起袖子,从牛仔裤的后侧口袋掏了一支折了半根花茎的玫瑰出来,花很没精神的耷拉着,施楠眯着眼把花放鼻子下嗅了嗅。 何筱筱咬着筷子,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施楠:“完了,他该不是傻了吧?” 谭琦睥睨着他:“你别搁这跟我碰瓷,我是不会承认的!” “恭喜你。”施楠把手里的玫瑰往谭琦的餐盘边一放,对着谭琦送着秋波:“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冯姗姗被米饭呛到,嘴里的米饭一下喷了施楠一脸,一边憋着笑一边从包里翻出纸巾替他擦脸:“对不起对不起。” 施楠伸手取走糊在眼睛上的米粒,保持微笑:“没事。” “多一句嘴你别生气,怕你误会我才说的。”冯姗姗收回手,补充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在四个女生的爆笑声里,施楠一脸幽怨的抱着餐盘坐到蔡修远身边求安慰去了。 蔡修远往后退了退:“你脸上有米,别往我身上蹭。” * 公选课,苏珏给蔡修远发短信:“你在哪个教室?” “B12的阶梯教室。” “坐哪了?” “后门进左手边,倒数第三排走廊处。” “给我腾个位。” 苏珏嘱咐了何筱筱帮自己点个到,兜里揣了两包彩虹糖,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蔡修远拿开空坐上的课本:“我就猜到你会溜过来。” “知我莫如你。”苏珏吐了吐舌头,把兜里的彩虹糖匀出一包给他,小声说道:“我们那个公选课上不上意义不大,与其在那打瞌睡,还不如来看你。” 蔡修远唇角勾起:“看我又不能让你过公选课。”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个专家曾说过的:看美好的事物能延年益寿!我是为了能长寿。” “那个专家是不是姓苏?” 苏珏眯了眯眼睛,像只狐狸似的笑开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苏珏塞了颗青苹果味的糖果在嘴里,把手机从口袋掏了出来,是苏妈发来的短信。 “酱油已经有三天没回来了,你张婶说三天前见它跟着一只漂亮的小白狗走了,估计是私奔了。你别太难过,孩子大了都是要走的,我们要祝它幸福。” 蔡修远扫了眼抱着手机愣神的苏珏,声音温润:“别难过,我会再送你一只小狗的。”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苏珏记了数十年。酱油走失后,离别,终于要开始倒计时了。 苏珏一脸不舍的看向蔡修远,眼底水遮雾绕,紧抿着唇,半晌无话。 蔡修远觉察出了她情绪有些异样,蹙着眉,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着:“你怎么了?” 苏珏的唇瓣松了松,两行清泪淌过白皙粉嫩的脸颊,扎的蔡修远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