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带着松树油脂味道的山风吹过,给燥热的空气送来一丝凉意。
喧闹的晚宴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结束,彭大明醉醺醺的迈着步子,推开旁人的搀扶,兀自走到满是杂草的树下,隐于黑暗之中,只看见一颗猩红的光点闪烁不定。
张珣坐在堂屋前的小马扎上,听得松涛阵阵,悠闲的感受着习习的凉风,这时候空调可是个稀罕物,普通人家有個电风扇已经是难得。
不过天都山上,山高林密,太阳一落山,气温便会缓缓下降,后半夜甚至要盖上被子。
称之为避暑胜地也不为过,只是后来景区开发,张冲所有人都被迁移到山下一处地方,安置起来,如此滋味再也不见。
张珣斜睨了一眼彭大明,便知道他是去开闸放水了,这也是他对其心生恶感的原因之一,好听点是不拘小节,实则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又不是没有厕所......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只见得彭大明慌张的从树下跑出来,裤腰带还没来得及系紧,一只手提着,半挂在腰间,月光下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水迹。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一群人围了过来。
“呼,蛇,有蛇。”彭大明的脸色忽的变得煞白,再也不见醉眼惺忪的模样,锃亮的光头满是汗珠。
“啊,没咬到吧?”
围过来的人七嘴八舌,言语之间也带了点慌乱。
“不知道,好像咬了一下,啊,这该死的畜牲!”
张珣在一旁看着,有些哑然。
农村里的夏日,最恐怖的便是这个,夜晚气温低,蚊子倒还好,闹哄了一会儿就没了,就是这软绵绵的冷血动物,一直以来便是噩梦般的存在。
无处不在,总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眼前,吓得人悚然一惊。
不过,一般情况下,蛇也不会咬人,却是不知道今夜的情况是怎样。
一群人哄闹起来,急忙将彭大明送往卫生所。
张珣也懒得想,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丝毫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因为,他可是亲眼见到,彭大明侥幸没有蹲上监狱,避免了过上包食宿的幸福日子,反而在外面整日美滋滋的喝着小酒,摸着麻将牌,游荡于街头巷尾,身子骨硬朗着,断不会栽倒在这个小水沟。
当下便是准备回屋,洗澡睡觉。
家里日常用的都是井水,张珣伸手一触,顿觉寒意袭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得,本来还想冲个凉水澡。
月上中天。
一帮人吵吵嚷嚷的回来,张珣也被吵醒,隐约听见“不是毒蛇,没啥大事。”
“就是咬的位置不太好,要休养几天。”
“......”
十八岁的身体,将近四十岁的灵魂,午夜梦回,却是再难睡着。
张珣没有开灯,斜靠在床头。
如水的月光撒下,墙壁上的海报隐隐可见轮廓,似乎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披撒着长发,眼睛不大。
哦,这是任闲齐,如果记忆没有缺漏,几个月后,他将火遍大江南北,同时,他的电视剧时代就要到来。
因为专注于高考,张珣并不是一个看了很多电视的人,只是,偶尔的瞥上一眼,却发现,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总是这个唱歌颇有特点的男人。
夜晚的思绪总是这般杂乱,想到哪是哪,张珣心中忽的没来由的起了一阵烦躁,按照自己母亲敢打敢拼的红色性格,哪怕是这一次想办法规避了集资开矿,下一次的投资或是创业会不会落入更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