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人的嘴被胶带绑了好几圈，在她的不断挣动之下有了些许松动，耿磊干脆把所有的胶带都用上，几乎将短发女人的整个脑袋都缠了起来。　　他把女人塞进马桶边的角落里，自己则面对女人贴着门坐下，下意识的掏了掏裤兜，当然没能掏到烟。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人，身体也紧绷着，但是思维却散得很开。　　每一次都是这样，越是直面危险的时候越是难以集中精神，好几次都生死一线，却偏偏都挺过来了，耿磊不信神佛，心想也许是大概是离世之人的保佑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袁成易在门外说：“队长，准备降落了，大概半小时就能到首都国际机场。”　　“知道了，你回座位上去，时刻保持警惕。”　　　　耿磊虽然回答得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并不平静，既然已经出现了感染者，那地面指挥台是断然不会让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多半会让机长飞往某个军用机场，不出意外，等飞机一落地，机上所有人员都会被控制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耿磊起身，准备找个东西把女人固定住。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飞机正在穿越云层，强大的气流使得飞机剧烈颠簸，耿磊不得不暂时忽略地上摔成一团，随着颠簸滑动的女人，先握住洗手台的边缘稳定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短发女人竟然挣脱了困住她的绳子！　　女人的指甲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长长了很多，而且变成了灰黑色，她的嘴角为了挣脱胶带的束缚撕裂得更开，伤口几乎已经到达颧弓的位置，黑红色的血液渗进透明胶带里，这使得女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已经没有思考能力的女人不等飞机平稳就扑了过来，耿磊都不需要移动，她就自己后仰摔到，脑袋重重嗑在马桶边缘，血液顺着马桶滴在地上，很快就积成一小摊。　　　　耿磊的处境极为危险。　　新型狂犬病的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这是钟毅院士们得出的第一个结论。传播能力会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减弱，所以耿磊才会为了隔离短发女人而将她带进卫生间，同时让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尽量讲飞机尾部的乘客移到别的位置。　　　　然而这时，病毒随着短发女人留出的血液扩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病毒暴露在空气里后十分脆弱，但是在这样的距离内，耿磊仍然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耿磊格挡开短发女人的攻击，悍然握住女人脖颈，狠狠将她掼在地上。　　　　短发女人的动作变得迟缓了些，耿磊单膝着地，又接连掼了几下，但是除了血液越流越多外对女人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周围环境对于耿磊来说太不利了，完全没有称手的武器，赤手空拳的话就算是耿磊也无法立刻杀死已经变异了的感染者。　　　　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个女人，飞机已经很接近地面了，耿磊一边擦拭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一边往外看。　　果然飞机飞离了市区，即将降落的不知道是沙河机场还是良乡机场，停机坪边缘停了一排猛士装甲车，全副武装的士兵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大大咧咧的站在停机坪中间。　　　　如此严阵以待，看来在耿磊他们飞行在高空中的这十三个小时里，国境内多半还没有爆发感染。那么，这架飞机上搭载的这个短发女人，很有可能是中国出现的第一例感染者，而这架飞机，也将病毒带到了中国境内。　　　　耿磊就着水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其实将损失降到的最小的方法是让这架飞机在高空爆炸，感染者和病毒都将在高温下消失殆尽，他说出身份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如果地面下达命令，他完全有能力执行，当然，也不会违抗命令。　　　　几乎是飞机着地的一瞬间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队长，你还好吧？”袁成易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没事，估计飞机上的所有人都会被控制，你不要慌，跟他们走就是。病毒本身很脆弱，体格强健的人一般不会通过空气途径被感染，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观察几天后就会放你离开。”　　耿磊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心想还好是这趟跟着他的是袁成易，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是经验丰富，一个人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强健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这声音耿磊和袁成易都很熟悉，是作战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你去跟他们交涉，让他们先把机上清空以后，做好防护措施再带负责人来找我。”耿磊吩咐道。　　　　“不，队长，我……”　　“这是命令！”　　“是！”袁成易反射性的立正回答，而后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带着满肚子的话跑开。　　　　“耿磊中校？”　　敲门声再次响起，耿磊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略微回想就想起这是谁的声音来。　　即使是在看不见的门内，耿磊还是立正敬礼：“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　　门外的人正是XX军区12军军长谭少强少将。　　　　“正好在附近开会，听说你们被卷入了这次的事件，我就顺道过来看看，里面情况怎么样？”　　“是一名女性感染者，因为情况紧急被我击毙了，血流得很多，房间里应该有残留的病毒。”耿磊隔着门说：“还有……我被她的指甲划伤了，虽然没有出血，但是感染的可能性很大。”　　　　“知道了。”　　谭少强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或者惊讶，他冷静而又可靠的下达指令，片刻之后，才有一个全身被白色防化服罩得严严实实的人背着消毒水打开了门。　　　　消毒水洒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当一箱消毒水被喷洒完，又有一个同样装扮的人走进来替换，如此两三次后，地面上短发女人的血液已经被稀释成极淡的粉红色，耿磊全身上下也被消毒水冲刷了好几遍。　　　　来人给耿磊的划伤处抹上一种墨绿色的药膏，用绷带绑好，又给耿磊套上防化服隔离起来才将他带出飞机。　　谭少强等人就在舷梯口等着，没有穿防化服，但是带了防毒面罩。　　　　“没办法，看来你得留在北京一段时间，你们大队长那儿我会向他解释的。”谭少强的声音从面罩后传出来，嗡嗡的。　　“是！”　　　　飞机上的所有人都被带到301医院隔离，隔天的新闻简单报道了这件事，只说纽约飞往国内的某次航班上发现感染者，同飞机的人都被带走隔离，暂时没有新的感染者出现。　　　　国防部发言人就此表示：建议公民妥善安排出境计划，特殊时期，如非必要，不要出境。　　电视上开始循环播放消毒注意事项以及遇上大规模感染爆发应该如何行动。　　　　本来应该是春光明媚的日子，今年天气却十分反常，在西南地区居然还下了一场大雪，天空中的阴霾完完全全的投影到人们的心里。　　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都在等待压垮自己的那根稻草。　　　　这样的心境下，人和人之间的摩擦很容易就升级成争执和斗殴，因此，在机场、火车站、医院等人流量极大场所，都出动的军队协助安保工作。　　　　实验室里也是人心惶惶，大家做实验也都心不在焉的。　　李白已经做好回家的准备了，一旦感染者开始增多，她就会立即飞回去。她家去年刚在老家盖了一栋三层楼的独栋别墅，有院子有围墙，农村人少，只要准备好粮食，她和妈妈躲在里面很安全。　　　　谁都以为感染会慢慢发生，只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就能逃过一劫，谁都不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一批被感染的人。　　然而，2026年5月4日，全国多地同时爆发严重感染，丝毫没有给人们反应的时间。　　　　异变发生的时候李白他们实验室正好在开组会，宋成因为他们的实验大多没有进展而大发雷霆，但是在座的同学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买好票准备会回家的不止李白一人，但是谁都不敢主动提出来。　　　　第一声惨叫响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感染者从后门跑进来了。　　尖叫、哭喊、鲜血，争先恐后的往外跑，不知道谁被咬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咬。　　混乱。　　　　走投无路的李白差点跑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那间卫生间外面的门坏了有一年多了，因为里面的隔间也都有门不影响使用，所以一直没有人去报修。　　　　“找死，往楼上跑！”　　宋成一把把李白拽了回来，带着她往楼上跑，楼上实验室的器材金贵，防盗门外面还焊了一扇铁门，只要能躲进去，起码现下是安全的。　　　　几个感染者晃晃悠悠的跟着李白他们跑上楼梯，他们的动作相当不稳当，但是却没有摔倒，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行进，速度也相当快。　　钥匙，钥匙在哪？　　　　对了，下楼开会前大师姐把钥匙给了李白，让她锁门，钥匙应该在她的外套口袋里。　　李白下意识的伸手去掏，慌乱间，钥匙竟然从指间滑落，顺着楼梯掉落在拐角处。　　　　“要捡回来！其他房间的门挡不住他们！”宋成当机立断的跑回去，而其余的人却没有直面感染者的勇气，犹豫了一下就继续往上跑，6楼有几个公用实验室的门是一直开着的，但是正如宋成所说的那样，普通的锁连人都可以撞开。　　　　李白愣在原地，心如擂鼓，她的脚像生根了一样，既没有办法逃开，也没有胆量去帮宋成。　　宋成推开一个扑上来的感染者，对着李白大吼：“你去实验室门口等我！”　　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总算让李白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跑上楼，跑到走廊中间安了栅栏铁门的实验室门口。　　　　另一侧的楼梯也有感染者跑了上来，　　楼梯口终于出现了宋成的身影，他远远的将钥匙抛给李白，和两个感染者纠缠在一起。　　李白拾起钥匙，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门，肌肉因紧张而变得僵硬，推开门的瞬间猛地扑倒在地，不用说，膝盖肯定是磕青了。　　　　“老师！”李白回头大喊，示意宋成门已经打开。　　宋成一脚踹开纠缠在他身上的感染者，身形狼狈的冲进实验室。　　李白总算没有再出岔子，在他进来以后眼疾手快的将两扇门都锁上。　　　　然而，似乎没什么必要了。　　宋成颈间被咬下一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