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韦博衍和张涛回到木仓声响起的地方,那里已经围了七、八个感染者,不过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到不远处就有大队“食物”,只是在原地徘徊。 两人改变了主意,端着木仓小心戒备,相比于引起骚动引开感染者,肯定是不声不响的通过更为安全。 也许是直觉,也许只是巧合,处在队伍后方的李白微微抬头,瞥见右前方一栋八层高的居民楼,一个种着盆栽石榴的花盆被人从六楼某个窗口推下。 心理上的惊恐带来生理上的反胃和无法呼吸,李白甚至喘不上气来。 同时花盆落地,在隐隐约约的炮火背景声中发出突兀而且刺耳的声音。 六楼那个窗口探出一张惊恐交加的脸。 那是一个瘦削的男人,顶着油腻的、杂乱的头发,眼眶全是血丝。 他双手用力的抓着窗框,手背上青筋暴出,哆哆嗦嗦的开口,如果有人在他旁边,就会发现他的下巴一直在抖动,口水从嘴角溢了出来。 “救,救我……” 他的声音比刚出生的奶猫的叫声没大多少,这一句后,他的声音突然爆发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哭喊:“救救我啊!救命啊!这有人啊!” 花盆砸落的一瞬间耿磊立即做出反应,他当机立断的下令加速,同时让四周的队员缩小警戒范围。 距离最近的徐正杰收到命令,一木仓打在那个人的窗边,喊道:“不要叫,会把感染者吸引过来,安静得躲在屋里,我们会回来接你的。” 可是被吓破胆的人哪里听得进去?他只看到那些穿着迷彩作战服的“英雄”就要带着身后的幸运儿们逃跑了。 他把手边的所有的东西都朝窗外扔了出去,不停的大喊大叫,眼泪鼻涕流到嘴巴里他也不敢停下来。 徐正杰放弃沟通,有两个感染被物体砸落的声音吸引,从那栋楼的门洞里跑了出来,看样子里面还藏了不少感染者,现在就去把那个人救出来的方案也不可行。 徐正杰从瞄准镜里看那人,准星就落在他的额头上。 几秒钟的犹豫后,徐正杰松开了扳机,抱着木仓跑回队伍附近。 大量的感染者被吸引过来,有许多之前都是在附近的居民楼里徘徊,他们听力低下,似乎视力也不太好,如果不是有这个意外的话,耿磊他们完全可以安全的通过这里。 毕竟只有不到两站路就能到达十七号避难所了。 “全员开始战斗,不能放一只感染者过来!”耿磊厉声下令。 木仓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与远方的炮火声交相应和。 三排的士兵也从学生中脱离出来,持木仓跟在队伍周围,他们将是最后的防线。 在恐惧的驱使下,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快了很多,但是,跑了这么久,这些疏于锻炼的大学生们已经很累了,特别是几个看起来就很娇弱的女生,几乎是被人群推搡着、挟持着往前跑。 李白虽然身体素质比较好,可是撞到头的后遗症一直没有得到缓解,加上昨晚又泡了很久冷水,已经是在咬牙苦撑,憋着的那股气一旦泄掉,她可能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动弹。 不知不觉李白的位置已经从队伍靠前落到了最后,跑在她旁边的是一个更加瘦小的女生,应该是护理系的,李白在这种时候思想竟然开了小差,默默地想自己可能之前在某个选修课或者什么地方见过她。 嗓子火辣辣的,疼得厉害,连呼吸都像是折磨,但是光靠鼻腔,已经不能满足李白对空气的需要了。 脑袋也在发痛,关键是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队伍最后面跟了一个士兵,看起来像是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年轻的脸庞上交织着慌乱和坚毅。 他拖拖这个,又推推那个,眼神很明亮,但又像快要哭出来了。 李白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快要撑不住了,晃晃悠悠的跑着,已经拉下了一段距离,年轻的战士搀着她的胳膊,看得出来,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落后的几个女生都背在身上。 在前面不远处的李白也是强弩之末,木仓声越来越密集,轰轰隆隆的在她脑中响成一片,真想就这么倒下去,感染者什么的都无所谓,跑不动了,喘不上气来,身体也像是灌了铅一样。 恍惚中有人拉着她的小臂,虽然把她拉得一个踉跄,但是确实加快了她的速度。 她眼花的得厉害,只看清是个男生,连别人的样子都看不清楚。 距离十七号避难所还有大概半站路,目前耿磊小队的队员还没有放过一个感染者越过他们的防线,但是耿磊的面色却越来越沉重。 按照耿磊和避难所负责人的约定,他们应该会在转移队伍出发十五分钟后进行接应,算算时间,应该早就遇上了,可是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有支援的人过来,最坏的可能性是,避难所那边出问题了。 而且耿磊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与其强悍的能力不相符的是,耿磊其实很相信预感、直觉这些东西,而他的预感告诉他,可能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尖叫声响起来的时候耿磊心里竟然有种石块终于落地的感觉,对他来说,未知是最恐怖的,一旦问题出现了,倒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总会找到解决得办法的。 正如很多人担心的那样,队伍中有人变异了,就是跑在李白后面的那个女孩,大家虽然都有所提防,但是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这个女孩变异前的征兆不像其他人那么明显,看起来就像是因为跑了太久体力不支而已。 她一口就咬到搀扶着她的年轻士兵,上臂处得肌肉连同作战服的布料一同被咬下来。 那士兵,那个无名小卒,除了他的同伴,这里所有被他庇护着的人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被咬后的第一反应是紧紧抱住了那个感染者,看得出他被这个突然状况吓掉了魂,连自己带着木仓都忘了,全靠本能行动,然而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双臂根本控制不住感染者,幸好他的战友及时赶到。 “大江,我,我被咬了。”年轻士兵说道,虽然声音颤抖,但是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被称为“大江”的男人,不知所措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背过身去,红了眼眶。 队伍后半部分因为这个意外被打乱了步伐,被咬伤的年轻士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最后,他们同伴“大江”就在他的身旁,以保证在变异的时候能够及时的击毙他。 李白因为刚才的事故被迫停下脚步,再也无法跑动起来,尽管她十分清楚现在是怎样紧张的状况,也绝对不想拖别人的后腿,但是身体却怎么都不听使唤,用尽全部的力气,其实不比走路快多少。 其实不只是李白,队伍里面甚至有些男生也开始体力不支了,对于这群娇生惯养的大学生来说,这样的长途奔袭实在是太挑战他们的极限了。 在最需要集中狂奔的时候,队伍却渐渐散开来。 耿磊皱起眉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感染者并不可怕,相比于他们之前遭遇过的全副武装、凭着思想驱动的敌人来说,击毙感染者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需要其他队友的协助,耿磊一个人就能从这里轻易脱身,甚至击杀这附近的所有感染者也不是难事,可是现在他们的任务却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人护送到拥有围墙和武装的避难所。 偏偏这个时候联络又出现了问题,避难所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