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赶陈幺婶一行上门要田契,苏家将人赶了出去。
陈幺婶恶狠狠地说她上面有人。
起初无人在意,以为只是陈幺婶在挽尊。
直到苏家小院里抬来一个老太监,他们才发现事情变得奇怪起来。
四个穿得一模一样,长得也大差不差的大汉抬着辇车。
辇车上的人穿着一身柔软的丝绸,烈日下丝绸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一看就很贵很贵。
那人瞧着二郎腿,看似悠闲地倚靠着辇背,下巴抬得老高。
干巴巴的长脸上抹了很多粉,远远看去一张长长的大白脸。
村人围着贪看,低声估老太监所有穿戴的价格。
苏家远远看到一张大白脸,又远远看见几乎全村人围着,便绕去后院,从后院回家。
骄阳似火,老太监不停用干净的汗巾子擦额头。
引路的苏长柏看不下去了,命几个大汉砸门。
“粗俗!”老太监轻启干瘪血唇,细细吐出一句来。
沙哑的老头音故意压得细细的、轻轻的。
“想当年,咱伺候先帝的时候,就是大内总管也不敢叫咱等那么久。”
围看的村民发出轻呼。
哇哦——
先帝耶,这位老公公伺候过先帝,是先帝面前的老红人吧!
他们这些山野村人一辈子只有每年交献费的时候感到与皇帝的亲近:皇帝辛苦啦,这些钱都是我孝敬给您哒!
小虫村的人因为老太监的到来再次感到与皇帝的距离并不遥远,很激动,很自豪,这种事一定要记下来讲给子孙后代听。
陈幺婶紧张。
康公公是她求了好久都求不来的贵人,用苏老大家三个闺女诱惑来的靠山,在先皇面前都说得上话的大人物,竟然在这里受到侮辱。
以后她还怎么和康公公做生意!
“娘,你快想想法子啊!”陈翠萍挽着陈幺婶的胳膊。
她也怕得罪了康公公,地和钱拿不回来,还要饶给康公公一份辛苦钱。
“莫慌。”陈幺婶捏捏女儿的手,转头问才赶来的村人。
苏老大一家在田里收麦子,她特意遣了人去通知。
“康公公来给我女儿女婿主持公道了,你知会苏老大没?”
“早回来了。”
“从后院儿进去了吧。”
“什么?”陈翠萍震怒,“回来了怎么不开门,咱们这么多人大太阳底下等着呢!娘,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陈幺婶挽起袖子,“砰砰砰砰砰”敲门。
“苏老大,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晓得你在家。你有本事抢我女儿女婿的田产、银票,怎么不敢开门?”
“你打量我是个软弱的女人,我女儿女婿也软弱就欺负起来,哼!康大公公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他来给我家做主啦!”
“苏老大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苏老大你别躲在里面不出来,我晓得你在家!”
“开门开门快开门!”
围观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看更大的热闹,且苏老大只许他们傍晚挑水,其他时候关紧了门谁都不开,连娃娃去院子里玩都不行。
真是越有钱越抠,越抠越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