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讲的故事有点吓人。
苏岁岁感到一阵恶寒。
沈碧玉轻叹:“这世道是怎么了?”
她一一看过家里四个孩子,很是无奈。让孩子们活在这样的世道,她死后成了鬼也会一直担忧挂念。
唉!
傍晚全家人回村,满载而归。
经过苏宅时,天赐娘牵着要儿絮絮叨叨,要儿低着头,眉毛皱皱的。
天赐娘发现了他们,轻蔑地睨过去,对女儿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要儿啊,娘的好女儿,你记住,不是你没人要,实在是别人没有眼光。”
“田四爷是有眼光的,说你是小虫村最好的姑娘。”
“就凭田四爷这句话,娘就要请他吃饭,你呀就在这里等着,等四爷出来了带他回家,娘呀给你们做好吃的!”
天赐娘说完,从苏长槐一家面前得意离去。
要儿生来就是享荣华富贵的命,你们苏家看不起她,不要她,有的是爷喜欢哩。而且你们家没钱没地,不再是地主大老爷,眼下不是你们家看不起她,是她看不起你们家了。
“姩姩.”要儿见娘走远,望着苏家人离去的背影,低低唤了一声原来闺蜜的名字。
苏姩姩很想回头看,但她与她朋友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阿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长槐轻叹。吃喝嫖赌乃四毒,一个地方有了其中一毒,其他三毒也就不远了。
苏宅成了赌场,会滋生多少贪妄欲孽不得而知,只希望不要波及他的家人们。
如果小虫村不再安宁,那么他也许会带着家人们远走高飞。
入夏,蛙叫蝉鸣。
一掐,小麦灌了浆,再看远处断断续续的麦浪绿中翻黄。
再长长就能收小麦了。
“白面馒头、鸡蛋面条、油饼子”苏姣姣一边念叨,一边在田里蹿来蹿去,抓青蛙。
鸟儿们成群结队地来,叽叽喳喳偷吃新麦。
许多麦田扎上了稻草人,风一吹,扑哧扑哧赶鸟。鸟儿扑扑翅膀飞走,去没用稻草人的麦田继续吃,比如她家的麦田。
她家田小,就这么点麦子可不能全被鸟儿吃了。她能赶一时,但不能时时赶,所以他们今天来是扎稻草人的。
沈碧玉双手举起一截削尖的木棒,猛然往田里一插,“哈!”
可以做稻草人的身体了,一般用干谷草绑绑就是了,但她家有巧手姩姩,用干谷草编出人的脑袋、人的身体和胳膊。
把草人插木棒上,该裹衣裳了。
衣裳是用岁岁的尿布拼接的,乍一看很时尚,闻一闻还有淡淡的尿骚味。
风吹来,她家的稻草人也扑哧扑哧响,远远看去真像一个人展开双臂赶鸟。
随着麦子一天天变黄,有人的心痒起来。
走过路过、有意无意薅一大把回去,没机会薅也要踩上几脚。甚至吩咐自家孩子故意去别人的麦田里滚上几圈,压倒一大片。
麦田主人生气,或打或骂,孩子哭哭啼啼回家,大人达到目的,很高兴。
既然他们没田种,那么你们也别想种好田,大家一起毁灭吧!
于是,越来越多人没事就去麦田守着,自己有事时就要媳妇、孩子去守,甚至搬椅子去田里过夜。
苏家人田里守夜也是整整齐齐的,苏岁岁发动异能,不让田里的蚊虫蛇蚁伤害家人。
又圆又大的月亮挂在天上,月光将云层渲染得美轮美奂,大地披上皎白的月色。
阿爹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阿姐正编织草席,一人一张草席,织好了就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