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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宵

三人吃过晚饭,慧珏让驸马一个人去休息,她今晚要和好友一起睡,许久没有见面,真的有很多要说。  薛莘听着慧珏这三四年的见闻,心中十分羡慕,她以后想过的就是这种周游世界吃遍世界的生活啊。  而慧珏也正好说到某地的清蒸鱼,“…鱼肉鲜滑软嫩,最妙的是外面那一层香糯的调味汁儿,你一定很奇怪调味汁儿怎么有糯感?店家说那是他们家的秘制调料,蒸鱼时就浇上一层,既能封住鱼肉的鲜香,又能提味,吃的时候和鱼肉混合在一起,便产生一种糯感。可惜这鱼不能放太久,否则我一定多带几条。”    薛莘:怎么感觉越来越饿了?  随即腹中传来一道轻微的咕噜声。  不过夜间安静,慧珏听得清清楚楚,她坐起来看了薛莘一眼,顿时笑起来:“迟迟,你真是越来越爽直了。”    薛莘很不好意思,毕竟她再任性,该有的公主仪态一样都不少,这种因为肚子饿而产生的抗议声,别说在人前,就是她自己独处时也不允许发出的。  慧珏忙摆摆手,表示不笑她了,扬声叫来她让留在外间守夜的婢女,吩咐道:“薛小姐饿了,去后厨做点吃的。”    婢女施礼应是,却忍不住看了薛小姐一眼,好像晚饭时薛小姐已经吃很多了,此时刚过亥时,怎么就又饿了?  慧珏扬眉,婢女忙后退出去。  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她有些害怕,就先到旁边的一排平房中叫醒两个姐妹,结伴去厨房做吃食。    其中一个翠绿衣衫的婢女边打呵欠边低声抱怨:“薛小姐怎么比公主还难伺候,这么晚还是在外面又驱使我们给她做东西吃。待清,你不该叫咱们,应该把薛小姐的侍婢叫起来。”  待清同样一身翠绿衣衫,只是发饰比她们两个要好上许多,她此时转头道:“你少说两句吧,公主和薛小姐是好姐妹,做些宵夜而已,你还这样唧唧歪歪,小心被公主听到罚你去扫地。”  那婢女吐吐舌头,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刘灼正坐在驿站门口的一株柳树上拿着个酒壶独酌看月,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对话,他皱皱眉,翻身从树上轻松跃下。  见那三个婢女走向后厨,他想了想,提步过去。  后厨内还留着两个烧水的婆子,因为下午发生的事,她们一直佷警惕,听到脚步声便赶紧出来,见她们身着公主的那些个婢女的服饰,两个婆子赶紧笑着往里面请。  驿丞老爷可重点交代了,要她们一定要听好吩咐。    待清略微向两个婆子点点头,便问厨房有什么可做的。  “小米,红枣,莲子,银耳…还有几十个鹌鹑蛋”,两个婆子你一言我一语报上许多食材。  待清听着,心里已经有谱,正要让她们各去处理食材,门口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  刘灼倚在厨房门口,面上笑意风流:“姐姐们这是忙什么呢?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婆子忙上前呸了声,“哪来的浪荡子,还不走开?公主驾前的姐姐们也是你这凡夫俗子能靠近的。”  刘灼抹抹鼻子。  婆子没眼色,待清却一眼看出这人身上的衣服不新但料子极好,而且其言行虽然不羁,却不似那种调戏女人的纨绔子弟。  待清跟着公主见得多了,感觉此人定是什么世家子弟,她们只是伺候公主的奴婢,当然不好得罪。  呵斥婆子到一边,待清略微福了一礼:“多谢公子,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开口。”    刘灼笑道:“姐姐客气了,看你们要做饭的样子,刚才某在外面捉了只鸽子,正准备烤来吃呢,但又怕上火。不知道可否劳烦姐姐们,给做一碗鸽子汤?当然了,某只要一碗便足矣。”  待清身边的婢女掩嘴忍笑,“公子原来也饿了,那您快把鸽子拿来吧。”  待清瞪她一眼,婢女笑着眨了眨眼睛。  刘灼道声如此多谢,转身便迈入夜色中。  待清训斥道:“红芍,你太不小心了,外人送来的东西怎能放心做来给薛小姐吃?那公子饿了,我们多添些水分他一碗粥就是,以后莫要这样自作主张。”    红芍心内撇嘴,面上却笑道:“待清姐姐放心,驿站又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不会有什么的,再说那位公子不是也要喝吗?做好之后等他喝过再端给薛小姐便是了,而且薛小姐此时饥馁,你不做一些挡饥的难道等会儿要再下来做吗?”  最后一句话已经近于低语,待清摇摇头,知道红芍眼高的毛病,除了公主她伺候谁都不服,因此也不多说。    刘灼很快提着一只乳鸽送到厨房,待清仔细检查过没有问题才开始做。  刘灼没有在厨房内等,见她们将乳鸽处理地分外仔细,便转身到外面乘凉,靠着院中的一棵桐树,他才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事有毛病。  又不是没见过美人儿,怎么因为个一面之缘的已婚女子做出这种缺脑子的事,他还不如早点回房睡觉。  想到离家前,父母说等他二十岁就要给他寻合适的女子成亲,刘灼不觉叹了口气。    待清花半个时辰,做了一盅比较美味的乳鸽汤,特意让另一个婢女红英去喊那位公子来喝汤。  刘灼收回放远在星空中的目光,转身大步来到厨房,笑赞道:“姐姐们好手艺,光这味道便足以让人十指大动了。”  待清笑笑,倒是红芍端着乳鸽汤殷勤地送给刘灼,“公子,我们还多做了两碗粥,算是答谢,请您喝的。”  刘灼似惊喜地嗯了一声,忙笑着道谢。    待清看他连喝两口乳鸽汤,谨慎的心思才放下,端着一托盘热腾腾的粥汤点心送到客房中。  薛莘等了一个小时,又困又饿,刚才已经吃了几块糕点,此时见热食终于送来,她有种望穿秋水的感觉。    慧珏不太饿,只要一碗清粥,好笑地对薛莘道:“迟迟,你如今这么能吃,小心吃成个大胖子啊。”  “多谢公主提醒了,我不怕胖”,薛莘随意说道,私底下的慧珏公主真是太活泼了,她不想承认自己一开始对她的评价。  薛莘端过粥正要喝时,待清打开瓷盅上面的盖子,笑道:“这是…”  闻到浓郁起来的乳鸽汤的味道,薛莘顿觉胃囊胀满,忙捂住嘴起身快步到门后的痰盂边干呕起来。    晚上吃的食物都已经消化,薛莘并没有吐出多少东西,但却难受得不行。  慧珏紧跟着站起来,同时叫待清去找驿丞请大夫,薛莘摆手,忍着呕吐的欲望道:“没事,把那盅乳鸽汤端下去就没事了。”  她这段时间都是吃好睡好,没想到今晚竟被一盅乳鸽汤冲得有了孕吐反应。    待清站住不动,看看薛莘又看看慧珏,突然道:“公主,薛小姐不会是害喜吧?”  薛莘:“恭喜你,猜对了。”  慧珏说道:“还不快把乳鸽汤端走?对了,去把夏木那个丫头叫来伺候。”  “哎”,待清想跟薛小姐说声恭喜,想想又作罢,端起桌子上的乳鸽汤转身走了。  慧珏给薛莘倒一杯茶让她漱口,说道:“有身孕也不说一声,要不然我能拉着你聊这么久?还让丫头们都退下去,你啊,都要当娘了,怎么还是以前温吞吞的性子?”    薛莘漱过口感觉好许多,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更爽直了?”  “迟迟,你福气比我好”,慧珏突然摇摇头,返身在桌边坐下,“说怀就怀上了,我和驸马成亲将近四年,而我们又一直在一起从没分开过,但我到现在半点动静都没有…”  薛莘不理解慧珏的失望,但却不会说什么不赞同的话。  “你别为孩子的事儿着急,不把它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就来了”,她说道。    慧珏点头,苦笑道:“若非我是公主,早就该给驸马纳妾了,希望…”欲言又止。  薛莘笑说道:“我好像听说孩子都是成堆来的,咱们两个今晚夜谈这会儿,说不定你的孩子很快也就来了。”  慧珏脸上的笑容明朗几分,“你这话说得简直跟神婆一样。”  两人又恢复刚才的说说笑笑,吃完粥便在婢女们的服侍下睡着了。    刘灼却一夜失眠,他喝完那碗乳鸽汤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即回去,想听什么答案吗?对方是不是很喜欢?然而不过一刻钟,他就见那个婢女将乳鸽汤原封不动地搬了回来,找个借口问出来原因,之后他就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天边的启明星越发明亮,刘灼暗笑自己跌得快还异想天开,收起那点可笑的心思,披着一身露气回房去睡觉。  第二天,刘灼在天色大亮时才起来,牵马离开驿站时,果然发现公主的车架和那两辆马车都已走了,他微扯唇角,上马扬鞭。  他此时目的地是京城,她是薛庭松女儿,必定也往京城去的,以后肯定还会相遇,那么逃避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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