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狂人们　　　　库洛洛目光悠远地遥望远方的战场，仿佛在思索着。西弗回头，纵身跃向半空，取下悬挂得颤颤巍巍的圣物——在他们似乎已经忘记它存在的时候。　　　　它还有价值，千万别在这里报废。　　　　她跳跃的姿态轻盈好看，就是在触及它的一瞬间，竟忘了它热得发烫，她赤着手去碰，细嫩的手心顿时起泡。　　　　她眉头折起，条件发射地甩掉了它。　　　　它在半空划过弧线，即将落向大地时，从这些呆滞的行尸走肉中忽地窜出一道黑影，闪过西弗眼前。　　　　“谁！”她厉喝。　　　　派克和玛琪的目光如鹰，锐利地射过来，动作快逾闪电。话音未落，她们已经与来袭的黑影交上了手！　　　　圣物轻轻地噗了一声，掉在平整的泥地上。　　　　走近它的是一双黑色的鞋。　　　　是库洛洛。　　　　他轻易地拾起它，仿佛没受影响。　　　　西弗站起来，看向他。　　　　“这是第一波袭击，第二波现在来了。”他说。　　　　好像要验证他的正确性。派克和玛琪刚解决完一个，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黑影从不同的方向冷不丁地冲出来，目标朝向库洛洛！　　　　西弗就站在他的面前，以这样的角度，她绝不可能不出手。　　　　回身一击打在对方的胸口，应该打断了三根肋骨，但那个人口吐鲜血仍要纠缠她。真是麻烦呢。她不想频繁地使用念能力，那会使她的体力快速流失，得不偿失。不到生死关头，她不能使用，只得靠体术应对了。　　　　手心真痛。起的水泡大概破了。手掌黏黏的、湿滑的，有些难受。　　　　身后咻地一声，刀风划过她的脑袋旁，直直地插进她面前敌人的额头中央，简洁优雅的刀柄十分好看，也非常熟悉。　　　　是库洛洛的匕首。　　　　西弗径直地伸手拔出那插在死人头颅的漂亮匕首，甩了甩，鲜血和脑浆顺着血槽飞出。　　　　她不禁对库洛洛说：“你不应该这样用它。糟蹋了。”　　　　攻击他们的杀手越来越多，派克、玛琪和库洛洛都在忙碌。库洛洛在战斗中抽空回她：“那该怎样用？”　　　　西弗顺手割开想从库洛洛背后袭击他的敌人颈动脉。轻轻一划，刀身尚未沾血，敌人就捂着脖子倒下。　　　　大概，要这样用才够漂亮。　　　　但是她心中清楚，库洛洛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想要帮她而已。　　　　就好像，当昨天她困在盾牌形成的陷阱里，他及时赶来救出她那样。她早就感觉出来，他在战斗中，对她的特别关注和照顾。　　　　是因为，Elle是他的其中一个游戏，游戏尚未结束，而她还要继续活着吗？还是因为更多更深刻的缘故呢？　　　　库洛洛，你能把这个游戏延续到什么时候？　　　　西弗想着、战斗着、杀戮着，冷静却残忍，不给对方留余地，像精准的杀戮机器。只是她杀戮得太多，有点累了、乏了、无聊了。　　　　她跟他们真不是一路人。为何在她露出倦意时，他们仍然保持着高度的热情，毫无所感地杀人？杀人的快感如此强烈么？　　　　远处倒下的一大片尸体，静卧在轻薄的阳光底下，泛着柔和的白光，朦胧间看去，像是云间休憩的善人们。　　　　她合上双眼。　　　　忽然停在那里。　　　　库洛洛第一个察觉她的不对劲，替她挡去一次攻击，来到她身边，正想出声询问。她就抬起头来。　　　　整个姿态已然不一样。　　　　她发出响亮的狂笑。　　　　“哈哈哈哈，来吧来吧！”米拉狂笑着，提着他的雪莱德，冲进敌人堆里大开杀戒！　　　　库洛洛微微眨眼，看着她背影霎间就远去隐没。　　　　玛琪这时跳到库洛洛的身边，不解地问：“她怎么了？不是安排她守好这玩意的吗？”　　　　库洛洛的唇舌滚动过好几个解释。最后说出口的只是：“我接替了她。现在她比较适合当前锋。”　　　　战斗持续的时间意外地有些短。　　　　本来库洛洛以为还会有第三波的攻击，结果坚持住第二波之后，就让他们发现对方的老巢在哪里。乌央乌央地攻过去，直接灭了他们这个据点。　　　　捣毁这个据点后，库洛洛带着他们又搜刮了这里的钱财，然后让派克问出另外的据点。就这样一连几天，他们大摇大摆地横扫流星街的猎魔组织，猎魔从前用多快的速度膨胀，现在就以多快的速度衰败。　　　　本来库洛洛他们的做法，算是为流星街失踪的人找回公道，居民们应该支持他们的行动才对。但是库洛洛他们并不是什么和平分子，在现场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他们对中了□□被控制的路人们，毫无怜悯，只要挡在面前，一律杀光。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绝对就是强盗作风。　　　　加上他们在杀人之后抢得大量财宝，就更加令人愤慨了。　　　　于是眼红他们的人也在联合朋友、同伴，学着他们的样子，到处找猎魔。有的家伙胆大包天，直接找上库洛洛他们，想要抢夺财宝。当然，后一种人的下场极其惨烈。　　　　猎魔组织的人垂死挣扎、不甘地反抗。　　　　一时间，流星街的秩序极其混乱，到处都燃起战火，以前流星街可以说是动荡不安，现在就直接升级为进入战争状态了。　　　　库洛洛意识到这点。却没有打算制止。　　　　他倒想看看，掀起的波澜，能壮大到何种地步。至于他们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重点，成为流星街人眼中的异类，那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过就在事情持续发酵时，库洛洛接到流星街的某位高层发来的信函。邀请他单独一人前来会面。　　　　那位高层将会带给库洛洛一直在追杀的奥神。并且可以许诺把奥神三分之二的财富献出来给他。　　　　嗯，是个很香的诱饵。　　　　库洛洛当天就中止集体的活动。招来所有人，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这项消息。　　　　按道理说，库洛洛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私底下吞掉那三分之二的财富，才是利益最大化。　　　　而库洛洛说出来了。　　　　而且，他补充说明：“我们要抢占全部，均分到每一个人。”　　　　飞坦、窝金、信长和富兰克林，本来就是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跟着库洛洛相处一段时间，虽然没有谁会明说，但他们实际上已经承认他的领导地位。　　　　派克、玛琪更不用说，早早地就服从在库洛洛的指挥之下。　　　　库洛洛的首领地位，无可动摇。　　　　是单单因为其卓越的领导力吗？他们才会聚集在一起吗？显然还不够。库洛洛之所以能得到承认，还因为他们的观念一致。　　　　就像现在此刻。面对巨大的物质利益诱惑，他们显得不是特别重视。在外人看来，他们抢掠宝物，自然是贪婪得无法遏制的强盗之流。可那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他们追求的，其实是超越物质之上的某种精神体验。　　　　有了这样的共识，他们才有可能成为牢不可破的团体。　　　　库洛洛说道：“我会按他们的条件做，去见奥神。”　　　　那他们呢？所有人在等着库洛洛说话。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他轻松地微笑。　　　　啊？！真的要等他？什么都不干？　　　　“你真的要独自前去？那很危险。”库洛洛回来之后，Elle趴在沙发上问他，柔软的声音带着愕然，光洁的眉头皱起来，挂着担忧。　　　　这几天，库洛洛带着他们一直在外面活动。Elle除了开始两三天有参加活动，之后就累瘫在家，再也没有出去过。她留在家，而库洛洛交代过她，要练习她的念能力。　　　　为此，库洛洛精心地在这座房子外围布下一层接一层的连环陷阱，翻遍他脑海中关于这块的记忆，耗费一夜的功夫。　　　　Elle在想：这些人被你追杀得鬼哭狼嚎的，哪还有时间来找她，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但她很明智地没有对他说出口。不但不能说，反而还要假装很惊喜很暖心地感激他。不过她装不出来，只得抱抱他表达谢意。只是他似乎看不出来她的情绪，开心得有些诡异。　　　　真不知他开心的点到底是放心了呢，还是纯粹因为制作出前所未有的陷阱而心满意足。　　　　然后他一走就差不多有一周左右。她每天都有在画画之余，很努力在练习所谓的念能力。　　　　眼下一回来，他就告诉她这样的消息。　　　　Elle幽幽地叹气。　　　　库洛洛脱下外套，放在沙发背上，走过来自然地抱了抱她。　　　　她很软很香。他的轻吻落在她后颈黑红色的玫瑰纹身上。她怔了怔，听见他问：“有没有每天坚持训练？”　　　　当然有啊。这是她之前主动要求的。她如实回答。　　　　库洛洛在她发间，嘟哝着：“Elle，你真乖。”　　　　她果然有好好地待在这里。没有枉费他事先有严厉警告米拉的准备。　　　　Elle有点啼笑皆非。　　　　“库洛洛，你要去见大boss了。我们不应该讨论这件事吗？”她说，把他推远一些，能看着他的脸，“你特意回来找我，是需要我，不是吗？否则，在事情还没结束之前，你怎么会浪费时间回来见我。”　　　　库洛洛眉眼染上了灿亮的笑意。　　　　她又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