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灵看到娘亲翻找出了那枚印章,又拿出笔墨开始模仿杜至谦的笔迹写信,看起来信心满满。
她心里却十分替娘亲难过。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娘亲所有的谋算都将落空,灵卉注定离开故乡去了京城,被人左右了终身命运,至于后来如何尚且不知。
前世她们居然过的这么辛苦,不是财物和衣食上的贫乏,而是处处被人控制打压羞辱的痛苦,简直如同铁笼里的困兽。
“夫人,岳大娘回来了。”
没有多久林妈就去而复返,神色却不大好,看来招赘的事情真的没有谈成。
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人,头上戴着一朵大红绢花,妆容也比较喜庆夸张,虽然看着很精明,神色却无奈又失望。
桂花婶子也跟着进来添茶倒水,她看着也比这辈子沧桑的多,是啊,主子过得不好,她又怎能安生?
果然,一看林妈和岳大娘的神色,娘亲有些着急,不顾身份抓住岳大娘的手:
“岳大娘,说的怎么样呢?吴家可同意了?”
岳大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扑通坐下,叹了一口气,讪讪地说:“夫人,恕我无能”
“大娘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都低就到这种程度,还是没谈成吗?
吴家子不过是依仗叔父和婶娘生活的孤儿,破屋三间旱地两陇,几乎不能养家糊口。
就算有些才学,他爹娘都没了,根本没人再供他上学,一个童年连正经的教书先生都做不了,能有什么前程?
我不过见那孩子温文尔雅有才学,又与灵儿年貌相当,又无父母家人羁绊,只要给足银子与本家做了了断,就能一心一意在这边过日子。
我也想好了,将来如果有两个儿子,就让次子随他性,不断了他家香火,他想上学我们也继续供着。
本朝又不限制赘婿读书科考,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他还不愿意吗?
岳大娘可否把我的意思都表达到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拿捏对方,我们是诚心的!”
娘亲说着剧烈地咳了起来,林妈赶紧安抚她:“夫人不要激动,岳大娘也是尽力了,她比谁都想促成这桩亲事”
是啊,如果只是上门说合,只能得三分之一谢礼,如果能促成定亲,就可拿到全部谢礼,如果成亲了,还会另外给红包,她当然盼着促成。
看得出,岳大娘的失望不比任何人差,她无奈地说:
“夫人放心,我把该说的都说的,还好心劝了半天,可人家只有一句话‘高攀不起’,反反复复就这句话,再不肯说什么。
其实那个童生听到是你们家就眼前一亮,似乎是很愿意的,却不敢多说什么,像是有什么顾虑,只露了一面就离开了。
我怀疑有人从中做祟,就套了一会话,可吴家人似乎在畏惧什么,根本不肯多说一句。
我好言相劝,他们还恼了,一再说高攀不起,让我赶紧离开”
一般人家都不会无故得罪冰人,一来担心将来要用到人家给儿女说亲,二来担心她们出去乱说败坏自家名声。
吴家敢这么做,看来确实在顾忌什么,一个小小的农户,有必要顾忌吕家吗?他们值得吕家动手吗?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