螯轼忠闻言,淡淡道:“今日乃仙历三百八十五年,五月十日。”
五月......十日?!!
顾修涯心神巨震。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巨大的谬误。
观仙世界的规则和瞻神世界完全不一样。
故事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终止,也没有因为他的再度降临而重启。
这里的时间是恒动的!
他没法在通过复刻之前的经历来达成目的了,因为那一天已经过去,现在是三天后!是五月十日!
为什么会这样?
顾修涯想不明白观仙世界为何能够如此特殊。
他只知道,如此一来,自己最大的倚仗,即对这个世界的先知先觉,就消失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提前发现了这个问题。
否则,要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行动,装作初见和师兄碰面,多半会当场露馅。
......看来,必须要调整一下之前的计划了。
顾修涯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感到气馁,他是一定要拿到修炼秘籍和压制污染的方法的,任何困难都阻止不了他。
回忆了下之前的经历,顾修涯很快有了新打算。
他对螯轼忠道:“多谢前辈的提醒,不过莪还是想去归元教试试。我在这昏昏然绕了许久,眼见仙山而不得入。就这么回去,着实不甘心。还请前辈助我。”
“你这小子,怎地不听人劝?”
螯轼忠一脸不耐:“我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八首真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找他拜师,岂不是接他伤疤?到时候他一口气上来,活撕了你都有可能!”
顾修涯看着他:“前辈,您关心我是假,怕麻烦才是真吧?说到底,你是又想拿东西,又不想坏了规矩。”
“嘿......你小子倒是真伶俐。”
螯轼忠微微哑然,被拆穿想法也不恼,只是瞥了眼顾修涯的背包,嬉皮笑脸道:“怎么,只许你藏着掖着,不许我偷奸耍滑?”
顾修涯脸露无奈。
他打开背包,再度拿出两颗手雷,两颗音爆手雷,递过去:“前辈,这次是真没有了。”
螯轼忠隔空一抓,四颗手雷顿时飞入他掌中。
他笑眯眯道:“......也罢,既然你诚意十足,我便助你一回。只是你去了归元教,是生是死可怨不得我,亦可不要说是我带你进来的。知道吗?”
顾修涯点头:“这我省得,自不会让前辈难办。”
螯轼忠于是嗯了一声,道:“你且退开五步。”
顾修涯依言照做。
螯轼忠随即活动了下身子,抬手朝脑门一拍。
下一刻,他整个人迎风而涨,竟于须臾间化作一只人首大龟,其身躯之庞大,堪比一辆汽车。巨大的重量甚至让地面都深陷了下去。
顾修涯眼神一惊。他注意到,这人首大龟的四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每一枚藤壶中又生黑虫,迎风招展恍如海藻,和他刚才以颅中之眼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刀疤男在后面更是看傻了眼,他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能变成这么大一只乌龟。这似乎是传说中的神灵才有的能力。
“无须惊讶,此乃老夫之外丹真身。”
螯轼忠后肢点地,直立而起,开口解释道:“我辈修士以物蕴人,以物法天,修外丹而合真我,一魂两身。你若是有机会入了归元教,也会有这本事。”
“原来如此。”
顾修涯微微点头,末了,又问:“前辈先出真身是为何?”
“问仙碑有堪虚之能,越界者将受其影响,自动现出真身......我怕待会一时不查把你给压扁了,索性提前变化。”
螯轼忠回答道。
顾修涯脸上一怔。
螯轼忠敏锐发现了顾修涯的脸色变化,见状道:“不必担心,你不过一介凡人,不会受堪虚影响。”
我要真是凡人,我也就不担心了。
问题我身体里也有外丹啊。
顾修涯在心里叹气。
在上一次的故事中,他因目视物象陷入惊恐,被路过的师兄打晕救走,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问仙碑还能逼人现出真身。
虽然螯轼忠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态度还算和善,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只是个普通人的基础上。
仙山中门派众多,相互竞争激烈。
一旦让螯轼忠发现,他就是归元教新收的弟子,还是个天赋决绝的道胎种子......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翻脸。
“都说了没事,怎地还在磨蹭!”
螯轼忠见顾修涯发愣,有些不喜,催促道:“你且快些过来,随我入山。眼看便是午时,老夫这真身不能见光太久。”
顾修涯没有动,开口道:“前辈,晚辈突然想起一件要事亟待处理,暂时就先不进山了,您自去吧。”
他最终还是决定稳妥行事,反正归元教就在问仙亭附近,门内师兄又日日巡山,大不了等上几天,终归是能遇上的。
没必要为了急于一时,把自己置于险地。
螯轼忠闻言,铜铃大的双眼盯着顾修涯:“让你不进你偏要进,临到进山又反悔......你小子莫不是在拿老夫寻开心?”
“前辈哪里的话。我心慕道久矣,恨不能往。只可惜俗事缠身,只能遗憾改日了。”
顾修涯道。
螯轼忠冷笑一声:“我看你不是有事,是不敢让我瞧见你的真身吧!”
顾修涯心头一跳。
他没有想到螯轼忠居然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一时心头愈发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镇定,开口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不过一介凡人,哪里来得真身?”
“哈哈,到这个份上还嘴硬。你小子真以为自己装得滴水不漏吗?”
螯轼忠大笑:“凡人中的确有能以眼见真的天才,但这种人只能观外在物象,却无法透过外在,窥见修者外丹真身。”
“你以为我为何要对你青眼相待?就是因为你见面就叫破了我的真身,明摆着不是凡人,我才耐着性子陪你在演戏啊!”
“便是你不求我帮忙,我也会跟在你后面入山,观你真身面目,确定你到底是何来路!”
“换言之,无论你做何选择,都躲不过老夫的火眼金睛!”
螯轼忠说到这,脸色跟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神色须臾间冷了下来:“你既怕我见你真身,想来多半是哪路仇家子弟,这倒是......留你不得了。”
话音未落,他巨大的身躯展现出匪夷所思的灵活,竟于瞬间调转脑袋,张开大口,朝顾修涯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