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给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幅情形,他心里仍旧像是被扎了一下,原本镇定的神色有些许不自然的变化。
顾修涯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抬起了手。
“顾修涯。”
尚思月出言道:“言樱体内的意识力量目前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任何的外部刺激都可能将这种稳定打破,继而导致感染彻底失控......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动手。”
“尚组长,感谢你的提醒。”
顾修涯轻声道:“老实说,我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必须这么做。必须要试一试。”
“她坚持了这么久,宁愿忍受这样的痛苦也不肯放弃,就是在......等我啊。”
“我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顾修涯的身体在震颤。痴愚地蟒随意念出现,于心口衔尾而转。
他五指间荡开淡蓝色微光,真元如云似雾缓缓涌出。
尚思月的表情在一瞬间怔住。她感受到了顾修涯身上的意识波动,那种淡蓝色的光芒是一种没有被记录的意识力量,这种力量的波动和她之前在与顾修涯战斗时感受到的波动很相似,却又更为浑厚,更为诡异。
更让尚思月震惊的,是顾修涯并未使用任何驻念神物,就召来了这股力量。
这已经违背了最基本的意识能量操作规律。
难道,这又是另一位神灵的力量?
尚思月心下震撼难言。
她看到淡蓝色的意识能量缓缓逸散,渐渐向外蔓延开来。
四周用以侦测意识污染蔓延的设备疯狂啸叫,警报声迅速引起了门外的警卫注意。
“尚组长,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支援吗?”
“尚组长,麻烦你替我出去解释一下。”
顾修涯于同时开口道:“治疗过程还得持续一段时间,我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安静空间。”
“......好。”
尚思月闻言,犹豫片刻,点点头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顾修涯看到一道黄色光膜随着尚思月的离开浮现于房门上,真元在接触到光膜的瞬间,仿佛冷水落入热油,爆开一大片光芒,伴随尖响,动静极为惊人。
门后传来一声闷哼,尚思月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收束你的意识力量,不要让它和太阳神神力发生过多接触,这东西的攻击性太强了,高频冲击下我坚持不了太久。”
“抱歉。”
顾修涯知道尚思月是在帮自己隔绝真元的向外蔓延,说话间心念一动,逸散的真元顿时缓缓向内挤压收缩,与建筑面隔开了些许距离。
尚思月开始和警卫们进行过交涉,须臾功夫过去,警报便被解除,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顾修涯集中精神持续运转着五胎化龙法,体内痴愚地蟒的力量不断被转化为真元,淡蓝色的一层一层叠加,渐渐变得浑厚,隐隐有朝液态转换的趋势。
但因为他本身的境界原因,这种转换仅仅留于表面便戛然而止了。
还不够......
顾修涯微微眯眼,术法的本质是借用真元之力调动天地之力,发挥不同作用。
爱尔顿没有天地之力,为了在这里使用《渡厄功》这门术法,他必须要将周围的空间,变成类似于观仙世界的存在。
他要以自身真元填充整个空间,代替天地之力,暂时性充当激发术法的外部能量源。
顾修涯也是第一次尝试这么做,他不敢肯定这种操作是否能生效,但他觉得理论上还是有机会的。
真元来自于修士对外丹力量的洗练和转换,而外丹的诞生正是受到了天地之力的影响,所以归根结底,两种力量的本质是趋同的。
以真元代替天地之力驱动术法,就像是将一台设备的能量源从直流电转换为了交流电,差别肯定有的,但能量在本质上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这和以知识的力量代替天地之力完全不同,难度要小得多。
此外,《渡厄功》虽然用起来麻烦,需要驱使真元从十五个穴道前后激发,方能发挥作用。但其需要调动的天地之力并不算多。
因为这门术法主要是用来压制修士在修行时,受外丹力量侵蚀引发的体内异变,并不过多涉及体外的能量循环。
这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顾修涯的工作量。
只不过,为了弥补真元和天地之力的能量强度差距,顾修涯还是决定尽量催生足够多的真元,以避免术法运转到一半因为能量不够而中断。
时间就这样在静谧中缓缓流逝,眨眼间便是一个小时过去。
顾修涯的额头渐渐生出细密汗珠,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整个人隐隐开始有种体力不支的感觉。
不光是他,他体内的痴愚地蟒也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真元转换中精疲力尽,累得不轻,甚至于向他传递来一阵请求休息的念头。
对于筑基期修士而言,如此高强度的持续转换还是太过吃力了,这还多亏了玄真的外丹让痴愚地蟒得到了进化,否则早在半个小时前,顾修涯就该累趴下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
顾修涯抬头看了眼周围。
除了他特意为言樱留出来的部分空间,这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已彻底被的真元遮蔽,如云似雾的真元滚动不休,其浓度甚至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单凭肉眼都能感觉到充斥在整个房间内的强大能量波动。
当然,这只是能量聚合后引发的共鸣表征,若真以强度论,这整间屋子的真元加起来,恐怕还不如八首真人变身后的一掌之威。
但这已经是顾修涯能够做到的极限,如果还不行,他也没有办法了。
开始吧......
顾修涯喘了口气,定了定神,伸出手缓缓放到了言樱的额头上。
一瞬间,他体内真元随念而动,迅速依照《渡厄功》的行功路径相继被激发。
手上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痛,真元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没头没脑的在他手掌中乱窜,搅得他整只手的血肉都跟着左突右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