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策马冲到城下,大吼一声:“王府君有如此雄壮三军,却缘何只龟缩在城池内,作那缩头乌龟?我乃殄寇将军麾下平虏校尉太史慈,何人敢与我致师?”
鲜于丹策马略城周围,为太史慈高呼致师。
城墙上守卒纷纷趴在城垛上看下方热闹,都要看看孙郎帐下将校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两个人就敢略城高呼致师。
而太史慈更是直接讥讽:“难道城中缘边饱喂上万众,竟无一人是男儿?那还是快快卸甲投降吧,否则岂不自耻!”
王朗在一众文武的拥簇下亲自登城,看向下方叫战的太史慈。
他气度文雅,自然是不在意致师这种事情,而是质问道:“君智士之名,天下皆知。理当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何期反助逆贼,侵我疆域?”
太史慈立即回道:“孙将军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治吴郡则安民兴邦,河清海晏,由孙将军治理江东,必可经邦济世。王府君受国恩当官,云何不惟报德,而阻兵安忍?“
王朗怫然不悦,转头对身后众人问道:“其人猖獗如此,既小觑我等军力,又视我等为庸才。何人能为我折其心,摧其志?”
太史慈说军事上的事情,王朗根本不在意。反正他向来不以军事见长,亦不好兵事。
可太史慈如此堂而皇之的蔑视会稽众人,王朗当即就十分气愤。难道就他孙伯符能安定一方,我等会稽君臣长吏皆是庸碌之人?
这若不能折服其心志,真当会稽郡无人了?
但王朗的愤怒,在身后诸人身上却迎来了一盆冷水。一众将校皆悄然后退,侧目避视。
与孙郎麾下虎狼之师争锋,本就是他们不赞同的部署。
而眼下这般耀武扬威,更是让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致师的打算。
王朗怒道:“难道城中就真无一敢战之人?数千人坐视其一人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哪怕集结上万大军,将敌军赶下江畔亦算是一个应对之法!”
功曹虞翻此时不得不开口劝道:“府君,如今敌军新至,锐气正盛。的确是不宜应战,宜避其锋芒,以坚城固垒,消耗其锐气,然后可待良机。既然定下了谋划,就不宜仓促再改。”
站在城墙上,王朗只感觉胸中积郁,有恨难疏。
这个谋划方略,说起来很好听,但其实就是被迫承认了毫无办法,只能死守城池。
就像吕布被曹操包围在了下邳,他孤城绝境,除了死守城池之外,也没有其他出路。
会稽郡实在是太偏了,被吴郡、丹阳隔绝于东南,孙策大军围上来,王朗外无强援,内无精兵,就注定了人心涣散。
这种情况下,就算强行集结起来上万大军,也真的是未必能把太史慈所部逆推进江里,只会增加战败的风险。
但以吕布之威名,在孤城绝境时,尚且有侯成、宋宪、魏续等人叛乱,张辽将众而降。
王朗在军中的威望可就弱太多了,他的军心动摇的更严重。
若是这样发展下去,晚上就有固陵城的士卒会夜中怖遁,纷纷逃亡。
王朗愤怒的说道:“那便派人将他驱散,赶出五里之外。省得他在这里妖言,动摇军心。”
而这个命令,也终于让城中的将校勉强可以接受了。率领数百人驱赶一两名敌骑并不算危险。
当即有一名都尉点了五百余步骑杀出城门。
但他们命令也是执行的非常坚决,说驱赶出五里,那就绝不多行半步。
哪怕太史慈、鲜于丹在远方对他们弯弓攒射,他们也绝不追杀。
鲜于丹射杀了两名小卒之后,便收回弓箭,惊诧的对太史慈说道:“校尉,敌军之胆怯,甚至比我等预期尤甚,这般恐怕是引不到伏兵之地了。”
太史慈也是完全没想到,对方避战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决。王朗的治军才能与刘繇相比,的确是差了极大。
但这局面计谋未成,他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惊喜的说道:“那你以为我们疾击此军,敌军可会支援?”
鲜于丹吃惊的问道:“校尉不会打算要在城下这五里之地猛攻敌军吧?万一敌军来援,我等猝不暇整,恐会被一击而溃!”
太史慈慷慨胆烈,说道:“那就一试究竟,调集一屯士卒过来,猛攻敌阵!”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突破了太史慈的想象,他孤身前诱,大军未济,只部队旌旗展露,敌军便已胆破众散,不鼓而败,兵众扰乱,将卒并奔!
见此情景,太史慈直接孤身冲阵,冲杀到城门前,左砍又杀,阻止敌军关门,更是亲手砍断了吊桥。
现在敌军别说出援了,恐怕会被太史慈所部直接堵在城门内,若无其他援军,甚至可能被他所部将士卡住城门。
鲜于丹带着所部精兵,悍不畏死的直接冲到了城下。
见到全身浴血的太史慈,鲜于丹壮气为之振奋,大喊一声:“校尉,我等来助你夺城。”
王朗在城头上勃然大怒:“区区百余人,亦敢猛攻城池?即刻调兵上城,将其全部射杀!”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会稽驻军并未如太史慈所预想的一样中计,但太史慈的智勇敢战,也令城上众人震惊。
虞翻庄重的劝道:“府君,我以为当此之时,敌军亦是猝不暇整,应立即击鼓,调集江畔四方之众,前来合围!敌军就是在赌我等不敢救援,才敢这般堂而皇之的攻城。”
王朗犹豫了一下,问道:“调集四方守军合围?万一他目的就是围城打援,击溃四方之众?那我等部众人数也要落于下风了。”
虞翻斩钉截铁的说道:“府君只要坚守旷日,孙策要当自退!自退之后,四方之众必复可合也!然若今日不救援,坐视敌军出入来去,随意自如,则军心彻底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