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这流民营的规划越来越复杂,方愈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搞个商业区,休闲区,搭个十几米的望风亭,搞個集体食堂,临时扫盲学校……
旁边的赵老头听的汗都下来了,这到底是要搭流民营还是要建个涞水新城啊?
方愈见赵老头欲言又止,便郑重提醒道:“现在嫌麻烦乱搭一汽,等不了几天这片营地里就是垃圾,污水混成一大片。
这样的环境最容易滋生蚊蝇和老鼠,蚊蝇和老鼠又最善于传播疾病,到时候再有个瘟疫啥的,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赵老头这才明白营地规划的重要性,一路行来的时候,他也曾听说河间府和保定府南部爆发鼠疫的事情,厉害的能把一座城祸害成死城。
辛辛苦苦跨越千里来到这,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结果却被鼠疫祸害了,那才叫冤大头呢。
所以赵老头也难得的严肃起来,表示一定要按照方愈的规划,把流民营好生安排。
方愈点头道:“看起来要做的事有很多,但我们可以一件一件来,无需着急,先在附近搭几个大棚子休息,过两天我们就开始平实土地。”
“还有,你得把大家集中起来把原因解释清楚,不要东一个西一个的,这样就什么事都干不成。”
赵老头似乎对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拍着胸脯道:“方公子放心,老头我保证他们都会听从安排,绝不会有一个敢躲懒的。”
方愈对此表示怀疑,他知道流民是最没有组织性的。
不然当初几千人乌泱泱泱的团结在一起,路上的官家和财主总是要表示一下“善意”的,何至于过的如此凄惨。
赵老头不知道方愈的担忧,起身叫上了高二高三还有刘鸡,找那些流民安排事去了。
涞水县县衙,县令闵文恭正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虽然对一个读书人来说,这姿势不太雅观,但谁让他有近视眼呢?
听他的名字就知道,闵文恭应该是来自一个书香门第,而他也确实不负族人的期待,年仅四十就已经坐上了一县县令的位置。
而且也不是那些偏远小县的县令,而是靠近京畿的,保定府涞水县的县令。
同僚和下属眼中的闵文恭是很有风度的,平时遇到什么大事都不会惊慌,正所谓“任你千般变化,我自稳如老狗”是也。
然而现在的闵文恭却怎么也稳不下来,他的眼睛时不时的喵向案桌上的一坨白色物事,这个东西足有两斤重,看起来软乎乎的。
闵文恭的脸上显露出极度敬畏的表情,正在奏章上写字的手也巍巍颤抖,再看看他奏章上写的是什么:
“……崇祯十五年五月初三日,涞水县城上空有黑船掠过(手机),遮蔽天空,又有白色巨龙从天而落,此龙有触须有长角,高丈余,长百里,横卧县城南北不见首尾……龙身竟可食用,臣闵文恭亦斗胆尝之:口味甚佳,略辛辣……”
“治下县民也闻风而至,仰赖此龙,得饱餐者不下二十万人,此乃吾皇躬诣阙里、盛举仪章、宣扬圣化之功,凡有血气者,莫不感发……”
正当闵文恭给崇祯皇帝吹着彩虹屁的时候,县里的典史喜气洋洋的赶来了。
典史见到闵文恭便汇报到:“县尊大人,城外流民已到,下官遵县尊大人的吩咐,严厉阻止他们入城。
那伙流民初时多有不满,还鼓噪着要强行冲入城门,此时下官只好不畏艰险,挺身而出,下官以一人阻流民,并以严词警告他们……”
典史说的唾沫而非,丝毫没注意到闵文恭因为被打扰而产生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