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两房虽已分家,却未分府别住。平时薛汝盛经常在外行商,两房妯娌间和子女,感情也异常亲厚,有如一家。
薛家的祖宅位于正阳门之东的柳树湾,占地近百亩。这里也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薛汝盛回到府上,穿过花厅,来到正堂,见寡嫂与妻子薛李氏已在正堂等候。
这薛王氏还不到四十,虽已生儿育女,但保养有道,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待薛汝盛坐定喝了口茶,薛王氏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弟见到北静王了?所求之事如何?”
今日薛汝盛去拜访北静王为了什么,薛汝盛也没瞒着她们。自己的儿子整天在外胡闹,家里的事是一概不管不问,全靠薛汝盛在外勉力维持。眼看薛家一日日走下坡路,她也清楚,却无能为力。以后薛汝盛不在了,长房迟早要靠儿子薛蟠,可如何靠得住,所以才要未雨绸缪。
近日,京师有消息传来,称皇上御极三年,要遴选一批秀女充裕后宫,她就动了心思,想进京向兄长和姐姐讨个主意。自己的女儿宝钗,人才了得,年龄也正合适,若是能得沐天恩,于薛家那就是天大的喜事。此事她也与薛汝盛商议了,薛汝盛也不反对,毕竟甄家就是因为出了一个太妃,才有今日的风光。
薛汝盛沉吟了一下才道:“大嫂莫急,北静王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要考虑一日,明日答复。我估计北静王也要了解情况,毕竟盯着孙家这块肥肉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我已邀了北静王明日过府赴宴再谈,有史鼎在旁帮衬,北静王也应允了。”
薛李氏又道:“那依老爷看,北静王愿不愿意帮我们?”
薛汝盛道:“这不好说,但依我看来,北静王没有明确拒绝还答应明天过府赴宴就能说明态度。只不过这事牵扯颇多,北静王也要斟酌利弊。别看北静王年轻,但我看此人,沉稳有度,进退有据,言语周全。此次来南京,连龙禁尉都俯首听命,可见深得太上皇信任,为人又不好女色,前几日史鼎牵线那云香院的柳如是,他也没打上眼。”说完瞅了眼薛王氏。
薛王氏见小叔子说了这么多,也懵懵懂懂,只听明白大概意思就是没有把话说死,明日还要谈。
薛汝盛见大嫂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又道:“大嫂,觉得北静王如何?”
薛王氏有些回过味来了,迟疑道:“什么北静王如何?二弟的意思是?”
薛汝盛见大嫂明白过来,点头道:“不错,北静王人才难得,人虽年轻,但也深得二圣的信任和看重,又是世袭王位,且与大嫂的兄长王公同为太上皇心腹,而宝丫头也人才出众,大嫂何不请王公说媒,与北静王结亲,若是北静王同意,便可先订下亲事。这样不但宝丫头觅得良缘,于薛家也受益匪浅,而水王两家也结为姻亲,这不是皆大欢喜。况且,大嫂先前不也有让宝丫头待选秀女的打算。依我看,如果嫁给北静王为王妃,那可比进宮强太多了。毕竟皇上后宫三千,竞争激烈,而我薛家又欠缺底蕴,宝丫头如若进了宫,祸福难料。北静王就不一样了,俗话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大嫂觉得如何?”
薛王氏早被薛汝盛一席话打动了。心里寻思,其实她心底也不想宝丫头入宫,那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天涯各一方。自丈夫早逝,自己独自拉扯大一双儿女,儿子整天惹是生非,斗鸡走狗,女儿却早慧知礼,母女俩感情深厚,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女儿入宫。现在可好,如若能与北静王结亲,那真是求之不得,不过就怕薛家一厢情愿,北静王看不上薛家,一时间又有些患得患失。
“大嫂,大嫂?”薛李氏见妯娌有些愣神,唤了她两声。
薛王氏回过神来忙到:“二弟说的不错,若能如二弟所言,那真是宝丫头的福分,那依二弟看,此事该如何操办?”
薛汝盛想了想才道:“不如这样,明日北静王过府,你把宝丫头带出来见礼一番也说的过去,蟠哥儿和我家那两個小能不见就不见了。让北静王对宝丫头有个印象,我再探探北静王的口风,回头你给京中的兄长再去信一封请他来操办,这样,这事成与不成我们也尽了人事。”
薛王氏听得连连点头道:“二弟说的是,就按二弟说的办。”
话说宝钗见母亲从正堂回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忙问道:“母亲,怎么了,二叔说什么了,是不是北静王爷没答应帮忙?”二叔去拜访北静王她也知道,自小父亲离世,兄长又是个混世魔王,所以小小年纪就懂得人情世故。
听到女儿的声音,薛王氏抬头望向进来的女儿,见女儿面若银盘,眉如秋水,杏目桃腮,沉静端方,心里又是满意又是欣慰,女儿如此出色,想必北静王也会另眼相看的吧。心里越发期盼这桩亲事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