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摆了摆手道:“薛老板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办。不过本王希望所托之事,不是尽力,而是必须办成。薛老板恐怕不清楚,我大华现在所使的火铳叫鸟嘴铳,不但存量少,而且操作繁杂。这还是十几年前在收复被倭寇及西夷侵占的浙江双屿过程中俘获了一些善于制造鸟枪的倭人以及现成鸟枪,后经过我大华工匠的改进,少量装备于军中。”
似薛汝盛这类商人肯定不会去关注这些,水溶自顾自继续道:“这日新月异,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我大华依然还是使用这种鸟嘴铳,而且因为成本昂贵,存量极少,朝中大部分官员都不支持在军中普及。所以我大华现在更多的还是在使用老旧的火门枪,但即便是火门枪也依然没有普及。但据我所知,西夷现在不但早已普及鸟嘴铳,甚至已经拥有了一种重型鸟嘴铳,几百步之外连人带甲犹如串糖葫芦,无可匹敌。日后若是再有西夷侵占我大华周边岛屿或者倭寇也拥有这种杀伤力巨大的火器,我大华又该如何应对。所以本王郑重拜托薛老板务必办成此事。”
薛汝盛有些愣住了,见水溶拱手,忙起身回礼道不敢不敢。他没想到水溶竟说出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前他还只是把水溶当成一个有些能力但更多还是靠祖荫的王孙公子,说实话心中并没有多少看重。但现在突然感觉面对对方,自己却有一种沧海一粟的渺小感,恐怕这就是大义之所在。
薛汝盛有些惭愧地躬身回道:“王爷心忧国事,让我等汗颜,在下在此向王爷保证,必定全力以赴,不负王爷所托。”
水溶扶起薛汝盛道:“薛老板言重了,那本王就静候薛老板佳音了。薛老板也不必妄自菲薄,士农工商,虽说商贾历来被士大夫轻看,但本王认为,商事之重并不下于农事,这衣食住行哪一项离得开商贾,朝廷历来重农抑商也是受困当下的生产力单一低下,粮食产量大多依赖天时得不到保障,所以国策才会重农抑商,未来未必就是一成不变。”
薛汝盛又是一惊,今天这个北静王带给他的惊喜接二连三,没想到他这么看中商贾,还以为他跟其他高官显贵一样看不起商贾。只不过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却把商贾当成待宰的羔羊。虽说没明白那什么生产力是什么意思,但北静王的大概意思他懂了。但对方说的未来未必一成不变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未来商贾还能跻身上流社会,不再是下九流。薛汝盛心中疑惑,但又不好发问。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水溶安排他直接去找江苏巡抚,他已经跟曹邦德打好招呼了,之前因为两人灭倭结下的情意在曹邦德有意交好的情形之下,北静王也乐见其成。所以顺水推舟提出了此事,曹邦德哪有拒绝之理,更何况孙家本就是北静王一手拿下的。至于说金陵商会副会长之职,水溶答应等三日后江南商会召开时会助他一臂之力。薛汝盛自是心满意足。
又说了几句,水溶准备回府。薛汝盛安排车驾随北静王一起回府,将之间讲好的那小丫头接来。薛汝盛送北静王到门口,水溶正要告辞,一小厮急匆匆跑来在二人面前急忙道:“二老爷,大爷将前知府大人王德的公子打伤了,现在被知府衙门的差役抓起来了,大爷让小的赶紧回来报信。”
薛汝盛一听,急道:“什么?那王公子伤的重不重?”心中却千回百转,如若伤的不重还好办,若是伤重引发人命官司那真是要了老命了,估计这刚和北静王说好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
那小厮回道:“回二老爷,应该不重吧,就是被大爷开了瓢,流了点血。”
水溶在一旁也是暗笑“这呆霸王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自己都替他挡下‘香菱’这一劫了,没想到却还是劫数难逃。算了,好人做到底,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王子腾的情面上拉他一把。”
水溶对薛汝盛笑道:“薛老板,本王先行告辞了,若是对方真是伤势不重,本王去跟知府衙门讨个情面,薛家赔些汤药费,小事化了。不过薛老板也要好好劝劝令侄,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了,别说那王德是前任知府,即便是普通百姓,若是闹出了人命也只怕不好收场,若是哪天踢到铁板上了,那时就追悔莫及了。”
薛汝盛还没想好如何是好,没想到北静王就如此善解人意,忙不迭地谢道:“谢过王爷出手相助,王爷的教诲薛某谨记在心,下来定当好生看管,恭送王爷。”
薛汝盛回到正堂刚刚坐定,薛王氏和宝钗就闻讯而来,已经有下人把薛蟠被抓的消息报给了二人,这会也顾不得询问薛汝盛与北静王二人的谈话了。
薛王氏见薛汝盛并不着急,忙道:“二弟,现在如何是好,那孽障整天惹是生非,也怪我管教不严,若不是只有这一子,真想任由其自生自灭,可......”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宝钗见母亲流泪,心中也自焦急难受,赶忙安慰。
薛汝盛见大嫂如此,赶紧道:“大嫂不必担心,刚才小厮报信之时,恰好北静王就在旁边,他已经应承会向知府衙门讨个情面,让我们薛家出些汤药费即可。今日就让蟠儿在牢里待上一宿,也让他长长记性,免得出来以后还不知天高地厚,再惹出不可收拾的祸端来。这也是北静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