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被远处的爆炸波及到。

大巴车的位置稍好一些，可前方几百米的车辆没那么好运气，受到的冲击不小。金属之间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四、五辆车转瞬连环相撞，甚至有火光乍起。从浓烟中，飞出一根巨大的钢材，夹杂着惯性，直冲客车的方向而来。

车厢内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晃动给撞晕了，还未消化完，前挡风玻璃的黑影飞速袭来，所有人不知所措。

司机满头冒汗，方向盘拒绝他的控制，任凭怎么掰扯，不为所动，俨然有自己的想法。

工型钢轻松洞穿玻璃，如同吸管插破密封。恍惚间，压根没有任何反应时间，蒋众德感觉腿边凉飕飕的，似有什么东西擦身而过。打眼看去，身旁多出冷冰冰的巨大金属。

幸运的是，他躲过一劫，旁边大卫的头部直接被钢材砸成一团浆糊，坚硬的钢材穿过脑袋，钉在后排座椅上。

人比纸薄，亲眼目睹强大的破坏力，他离金属仅隔一拳之隔，却是生到死的距离。

车内的BGM转换成此起彼伏的狂喊乱叫，客车受到撞击，方向偏离。司机尽力与方向盘做斗争，试图将车子开稳。蒋众德用劲抓住扶手，才不至于跌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车厢后面的危险悄然而至，有辆油罐车的车头狠狠撞上大巴车尾。后方的乘客一边尖叫，一边挣扎着朝前面爬。车厢被撬得老高，他整个人像是被双大手提起又抛下，失重的身体朝车底摔去，额头重重撞到地板，晕晕乎乎的，眼镜跟着不翼而飞。

尾部的乘客最倒霉，非死即伤。

车外，油罐车顶着大巴一路向前，金属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两辆车一路火花带闪电，失去平衡的大巴斜滑躺倒，吧唧一声，油罐车与大巴紧挨在一起，跟对生死恋人，不愿分离，哪怕一秒。

连续的震荡，比游乐园的高空抛物式体验还刺激。蒋众德浑身被摔的七荤八素，他的左胳膊不幸挂彩，大片的青紫，几近脱力。

车厢恢复稳定，他勉强扶着座椅靠背，身体内部翻江倒海。本就没有多少乘客，经此打击，车上的活人所剩无几。两辆车的粘合部分有一段破碎变形，大概是罐体挤压进车厢，哗啦啦的持续声响，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流淌。

激情过后的产物，很正常。

车厢内的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汽油味。

他赶忙寻找出口，粗粗环视一圈，大巴的玻璃除了前后两处外力造成的破碎，其余那么多扇，竟然没有一处损坏，很没有逻辑。蒋众德朝身侧的玻璃踹去，反震之力搞得他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死神如此邪门，看不见，摸不到，却又无处不在。心口猛地提起，他感到死神正张开血盆大口，含住了他半个脑袋。

他往前挡风的方向走，这时，后面有人用力地推倒他，是大卫的保镖。

那人打算从钢材戳出来的窟窿爬出去，值此大难，雇主的安危不再重要。

蒋众德与地板上演亲密接触，胸中有气，刚想爬起。有另一只脚踏在他的身上，他再次倒地，目光顺着女鞋往上看，是之前配合他演戏的少女。

该死的，临时雇主的面子不用给么。

总算有双善意的手搀起他半边身子。

詹姆斯额头被蹭破条口子，血流了半脸，可怜兮兮地托起他，“太危险了，赶紧走。后面的人全死了。”

被洞穿的前挡风玻璃龟裂成无数个小屏不散，出奇的结实。为首的保镖尝试过几次无能为力，只能将工型钢造成的缺口弄大一点，勉强能穿过半边身子。

就在保镖即将爬出去的时候，画风突变，碎裂成无数小屏的玻璃映照出黑色的阴影，模糊到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觉车厢内刷的暗下来，说明有东西正在飞速贴近。

嘭。

半边身子还在车里的保镖两腿弹起，本能的肌肉反应。车厢跟着发生挤压，整个前挡风玻璃向内侧凹进来，另一辆车撞上大巴车头，血水混着钢铁碎片飞溅，实打实把大巴变成夹心面包。

很好，大车之间三角恋，上面的入口，下面的出口全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