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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府,北边延恩门外。
守门的护卫完全不敢直视面前的朱泰野,他只敢将眼睛看向地面,看着朱泰野和他后面十余个将领的铁甲膝盖与马脚。
周围是纷纷扰扰,对这些人指指点点的兖州府居民。
但朱泰野和那些人站在原地,就连他们的马也是一动不动,仿佛石雕一般。
护卫觉得,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在城门内外。
“宣,七郡王泰野进殿!”
终于,城门上传来的太监的尖利声音让护卫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重达千万斤的城门缓缓打开,一个太监趋步走出城门,护卫低头道:“请七郡王进殿。”
正统十年,已满二十五岁的朱泰野在推迟几番后,终于拗不过朝廷旨意,被册封为蓬莱郡王,但他拒绝了王国封赏,上书只求为大明镇守边关。
但在永乐朝后,掌有重兵,又是郡王的,只有他这么一个人。因此,鲁王也常常受到山东本地和朝廷里的御史上奏弹劾,虽然在朱泰野巨量贿赂下,朱祁镇和王振不予理会,但鲁王却觉得自己的清誉受到了抹黑,因此时常恼怒。在王府内部,规定只能叫朱泰野七郡王,否则就要被罚。
朱泰野没有说话,仰头看了一眼门楼上的延恩两字,一抹微笑在他脸上显现出来。
他将马交给了护卫:“顾好马。”
护卫忙不迭地点头,这时他才看清了这七郡王的相貌。
面黑无须,大约三十岁年纪,生的倒是威风凛凛,颇为不凡。腰间悬着一个白布,底部是红色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朱泰野挥了挥手,手下十三个将领一起松手,那些马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殿下,世子只说,请您入殿。”那太监有些着急,忙道:“还请您手下的将军在此等候。”
朱泰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太监。
眼神中的杀气仿佛凝成了实质,从那太监的眼睛穿进大脑,让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朱泰野没有理会他,缓步走进了城门中。
身后的十三人,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城里的护卫还想让他卸刀,忽然眼前一花,只见正对北门的街角处,突然跑来了约百名士兵。他们步伐一致,全部身着铠甲,有的拿着火铳,有的则是拿着大刀、长枪。
他们每个人的铠甲上,都还有着丝丝血迹。
他们跑到北门时,所有的护卫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所有的士兵到了距北门二十步时,不再往前。最前面的那排士兵面色坚毅,虽站在原地,但两只脚仍不断在原地踏步,脚步声像是有节奏的音乐一样,响个不停。
直到所有人都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前后相隔一臂,左右相隔两拳距离,五人一排,将半条街都占住了的时候,前排最左边的士兵跑出队伍,大喊一声:“立定!”
近百人本来踏个不停的脚步,右脚同时用力,在原地立定不动。
他们扬起的灰在街上飞扬起来。
围观的兖州府居民目瞪口呆,犹如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嘴都合不起来了。
“全体都有!稍息!”
所有人的左脚全都顺着脚尖方向伸出约三分之二,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身体重心大部分落于右脚。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单个人只要几分钟便能学会,但近百人动作一致,令行禁止,甚是难得。
兖州府的居民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对他们指指点点,但军队所有人全都目视前方,一言不发,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报!”发令的士兵双手立起,有节奏地跑动到朱泰野面前后,垂下左手,右手横于胸前:“属下登州备倭军千户杨明,受命而来,请殿下示下!”
朱泰野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城里城外的所有护卫全都瞪大了眼睛,甚至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在此等候,不得扰民,如有违者,军法处置!”朱泰野气沉丹田,沉声道。
“是!”杨明放下右手,跑步回到了队伍中,和其他人一样,目视前方,站立不动。
“公公,王斗在哪呢,麻烦你带我去看看他。”朱泰野朝着那太监笑道。
“是......是......”那太监期期艾艾地答道。
“走吧。”朱泰野道:“顺便与我面见父王,痛陈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