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第三军。
“好嘛,第三军的人就是厉害。”陆压压低声音道:“听说他们顿顿都有肉吃,每个月饷银就有二两,要是战死了,还有五十两的抚恤金,乖乖,我要是能当上第三军,那不美死了。”
刘友也听到了他的话,回过头来道:“第三军那么好当?那都是从各军抽调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用的是燧发枪,那玩意儿和火铳一样,不用点火就能用,你会吗?”
“不......不会。”
“那不就得了。”刘友之前的上官总旗就被选进了第三军,很是让他羡慕了一阵。
“好了!你们的旧衣服没什么用了,现在听命令,去食堂,吃饭!”
蒲五吞了吞口水,今天又有什么好菜?
......
“猪肉炖白菜?嗯,不错。”
朱阳锦将碗里的菜倒进了米饭里,美美的吃了一口,舒出一口气道:“还是米饭好吃啊,这些日子吃馍馍快给我吃便秘了。”
“哥哥,什么是便秘?”朱欣月从碗里抬起头,嘴边尽是米粒。
朱泰野用手将米粒擦去,瞪了儿子一眼:“吃着饭呢,你说这么干嘛?”
“嘿嘿。”朱阳锦笑了笑,赶紧换过话题:“蓟州镇总兵宗胜给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过来让我放下带着大军回师呗。”
朱阳锦放下碗:“都到这里了,他们还让你回去,肯定是对你起疑心了。”
“还用你说?”朱泰野夹起一块猪肉吃进嘴里:“只要看见我干的事,是个人都知道不对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理呗。蓟州镇的兵基本上都已经进到京师了,宗胜也不敢直接对我动手。”
“问题是朱祁钰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朱泰野喝了一口汤道:“现在这个情况,他难道还能不顾京师,抢先对我动手?”
“总要有所准备嘛。”
“有准备啊。”朱泰野道:“让李再尹他们三人进去,不就是准备嘛。”
朱阳锦摸了摸鼻子:“怎么可以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你老爸不会那么傻,他们只是做个预防而已。现在朱祁钰最担心的,是我在也先还没到之前就进京,直接搞一次内乱夺权,到时候不说能不能镇压的过来,但这么一搞,京师就真的危急了。”
朱泰野见朱欣月吃完后,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帐篷,对着跟上来的朱阳锦道:“京里的大臣不是傻子,肯定会防着我,不会让我进京。他现在想的是,要么我直接回去,或者就直接在城外和也先打,最好是打的两败俱伤,他再派兵坐收渔翁之利。”
外面已经日落,红色的晚霞照在了铺开极远的军营里,一片整肃之感。
朱阳锦道:“那你打算进京吗?”
“当然不进去,懒得和他们勾心斗角,就在城外,迎战也先!”
“那要是打完之后,京师关了门不让你进去怎么办?”
朱泰野将脸仰起,沐浴在夕阳下:“我还有一手暗棋。”
......
刘悦拿着一块石头,走到了正阳门下。
门口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到处都是想要出城的人。
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站在门口仔细查验,只看腰牌放人。
有几个没腰牌的人被查验出来后,被锦衣卫抢过东西,扔在了一边。
那几人跪在地上哀求道:“军爷,放我们出去吧,鞑子攻过来了!”
“皇上有令,无故不得出城!”一个拿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冷喝道:“鞑子攻过来你能跑得掉吗,皇上是体恤你等百姓,才让你们在城里,别不知道好歹!”
“求求军爷了,小人给你磕头了!”想着出城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此时哪顾得上什么体面,哭着磕头,血流了一地。
刘悦摇摇头,低声叹了一口气。
自从也先大军要进攻京师的消息传来,立刻就有许多官绅富商变卖家产往南逃,仿佛已经认定也先必定会攻入京师。
他走到大门下来,将石头扔在了一旁已经堆积成小山的墙角,这些都是入城的人必拿的,晚上便会由专人收走,等着万一于谦守不住时,京师守卫用石头砸攻城的瓦剌兵。
那守城的士兵看他气度不凡,上前盘查了一番,查出他是个外地的官员,略有些好奇。
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人往外走,像他这样往城内来的可不多见,摆摆手赶紧将他放了过去。
进了正阳门,便到了内大街。
平时热闹的街上此时已经混乱至极,那些城外的百姓被强行迁进了城里,来得早的还能有官府紧急修建的房子住,来的迟的只能住在大街上。
此时已经是十月初三,天寒地冻,那些百姓都是家中穷困的,本就没什么钱,裹着可怜的被子躺在两边商铺的屋檐下。
有的屋檐挤不下,他们就只能睡在大街上。
每天晚上都有人睡下去醒不过来。
刘悦小心翼翼地踩着被子的缝隙处前进,没走几步,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大喝:“速速让开,石指挥使出巡!”接着就是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百姓们纷纷抓起自己的被子闪在了两边。
但那马车实在是太快,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女孩刚要爬起来,就已经发现马车到了面前,离她越来越近。
她的瞳孔里,已经可以看到奔跑的马鼻里呼出的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