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氏虽已接近知天命的年纪,但却保养得珠圆玉润,风韵犹存。
咳。
这一幕,看得悄然旁观的谢自然都有些尴尬了。
柳苏氏半推半就与那大和尚温存了片刻,这才娇叱一声,把他推开。
“先把正事儿给办了。”
“你屋里的老头子可收拾好了?”
“我喂他服了些睡罗汉,就算今夜打雷也闹不醒他。”
大和尚冷笑一声,“府上出了这种事儿,那老头就没一点怀疑?真是个夯货。”
“他的心思全在那些木头上,我把事情全推给了那位谢先生,他听得是一知半解,但也没有追问。”
柳苏氏脸上春色稍减,推了推和尚胳膊,催促道:“赶紧先办事吧,完了我再好好伺候伺候你。”
说罢,这二人便来到佛龛前,将整个供桌缓缓推开,露出后面半人高的地道来。
二人顺着石阶下去,前方很快便出现了火光,走道的尽头处,竟然是一间宽敞的暗室,而柳府管家则持着一盏烛台,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他身后,共设有三座腥红的水池,里边各有一个女童垂头盘坐着。
谢自然神意一扫,发现这三个原本粉雕玉琢的娃娃,腕部竟都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人已是油尽灯枯了。
这对姘头真是够歹毒啊!
谢自然压下心头愠怒,并未直接收拾这二人,眼下这出戏,还得让那些正主们,亲自来瞧一瞧。
也该让真相开口说话了。
县衙大牢里,谢自然法力一涌,又分出三缕神意。
一缕去了县令府上,一缕去了金衣巡捕下榻的公馆,一缕去了柳府正房。
只见柳老爷子的床前,谢自然的神意化作人形,挥手向着柳老爷子的灵台一捞。
顿时,一个雾化的柳老爷子被他拘了出来,似乎随时都会散去,这并非老爷子的元神,而是他的一缕识魄。
谢自然行了一礼,说道:“柳老爷子,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啊。”
话音未落,他便拘着这缕识魄来到了庵堂下的暗室,并将他按进了最右侧的女童身上。
也就在这一刻,那女娃的眼睫毛,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咦?老夫为何在这里?
柳老爷一怔,他刚才还梦到那位山人谢先生来着,对方说邀他看戏,然后一眨眼就到这来了。
柳老爷子还以为自己鬼压床了,此时任凭他如何使劲,身体也动弹不了,只能将眼皮微微撑开一条缝。
看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老爷子更加惊疑了,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个女童的样貌?
就在他万分焦躁之时,松阳县令和金衣巡捕也被拘了一缕识魄过来,各自的意识在另外两具女童的身体里醒来。
三个人被幽禁在躯壳里,胸口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偷听耳边那零星的话语声。
“赶紧动手吧,这都四月末了,一旦误了天时,没了这春时节令之气,这祭炼可就失效了。”
偷听的三人,只觉得云里雾里,唯有这说话的女人,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尤其是柳老,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夫人说得是,老奴这就开始。”
那人话音一落,三人耳边便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眼缝里,一个矮墩墩的身影,持着烛台,来到三人视野的正前方。
这是…柳府的苏管家?
三人的心思,一时间各自发散起来。
黑暗被烛光照亮,苏管家掀开身前的红锦缎,显露出下面,一座三尺高的木雕女童。
柳老爷子一看到这木雕,只觉气血一下冲到了天灵盖。
这是…神谙妙童?
这邪门玩意是他祖传的本事,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老爷子一时间心绪百转,对于白天听闻的童女案,他突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造孽啊!
正在这时,老爷子感觉有人拎住了他的后脖子,自己如同个小鸡崽被提溜起来。
身体一个旋转,一个熟悉的大脸盘子出现在他眼前,对方右手还提起了一把明晃晃的戒刀。
九灯和尚?
柳老爷子和这位烂柯寺的大师傅有过一面之缘,也知道自己媳妇是这位高僧门下的信徒。
正在这时,一个丰腴的身影突然冲撞过来,一头扎进九灯怀里。
“骚娘们,你这又是怎么了?”
“和尚,干完这一回咱们就收手吧,这柳府攒下的产业,足够我们下半辈子挥霍了。如今女童的事被官家盯上,我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怕遭了报应。”
此话一出,附身女童的三人顿时醍醐灌顶。
童女案啊?
柳老此时也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面貌,不正是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结发妻么?
惊愕中,柳老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都不晓得这对狗男女又说了什么,直到那柄戒刀突然在他眼前放大,朝着他心窝一猛子扎下来。
胸口的疼痛与窒息,让柳老一下翻身起来,而此时的他,正满头冷汗的坐在床榻上。
他赶紧看了看床头一旁,果然空荡无人,柳老当即破口大骂了一声。
“贱人!”
没过多久,金衣巡捕戚世良和松阳县令也先后在各自床榻上惊醒。
二人惊魂未定,一想到那秃驴手起刀落捅向自己的画面,哪里像是在做梦。
杨县令疾呼一声:“来人,赶紧去把戚巡捕给本官找来,要快。”
戚世良则来到邻屋,把自己的随从拍醒:“速拿我令牌去县衙调一帮弟兄过来,随我前去围了柳府。”
这一夜,风乍起。
县衙地牢里,谢自然翘着二郎腿,卧在草堆上,望着雨后长夜,悠哉游哉。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