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自然丝毫不恼,心里反倒有一丝庆幸。
嘿,这一趟还真来对了。
就在刚才计履霜落入孙府之时,他的《拾妙诀》居然有了感应。
要知道,一丝真妙的诞生,条件是极为苛刻的,柳老能成就抱素还真,除了自身际遇外,更依赖于柳家千年雕木修行积累的大气运,属于前人种树,后人摘果。
计履霜虽然得了妙诀,可谓是走在了修成真妙的大道通途之上,但按道理讲,此女纵然是山中苦修六十载,也是极难诞生真妙的。
这计履霜八成还得了其他什么际遇。
谢自然来这一趟,更多是见见故友的心思,没想还真让他撞上了。
心里自然是美滋滋。
孙府大堂内,计履霜已经在孙舒来旁边落座了。
如今的她,瞧着依然是个花信女儿,头发干练地盘在脑后,以一枚青木簪子束好,只余下两鬓一缕长发及腰,一身雪白的绡衣间垂有天青色绫罗,衬得她仿佛从墨迹未干的丹青中走出来一样。
“薛妹妹,如何,这出场可还够看?”
“凑合凑合,足够给咱老孙家长脸了,就是凑人头的少了点,你还得多学学我那师兄,白马开道,司仪撒花,那仪仗…嚯。”
计履霜闻言一笑,说道:“也不知那两位来不来,他们如今一个是青崖山真传,一个是待选的稷子,平日里,连我也没机会和他们说上两句话。”
薛谙眨巴了两下嘴,在旁边故作一叹:“这酉时已到,估计是不会来了,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正当他三人唠着闲话,孙府大门处,一个少年道士和一个弱冠书生同时到访,竟是谢知遥和梁革学派来的行走。
不过这二人并没有入府贺寿,只是留下拜帖和贺礼,便各自告辞了,一时间,院门前已经只剩下几个看客。
眼见家奴们也要纷纷回府了,谢自然又厚着脸皮凑了上去,然后从袖兜里掏出个木盒来。
“小哥要不也帮我把这贺礼带进去?孙老先生见了,自然能识得此物。”
那家奴腾出一只手来,揭开盒子一看,里面竟是个黑不溜秋的霉烂果子,脸色顿时一黑。
“这什么玩意…”
“一枚冻梨。”
那家奴怒极反笑,难得讨饶道:“这位先生,我看你也像个斯文人,就别一个劲薅我了。罢了罢了,我这有枚刚出蒸笼的寿包,你尝尝鲜,咱图个吉利。”
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个手帕包好的寿桃,塞在谢自然手里,然后一溜烟回府里去了。
砰!孙府的大门也重重合上。
谢自然莞尔一笑,无视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原地吃起了寿桃。
孙府内,那家奴拿着两封贺帖从席宴间穿过,一时间,满堂宾客纷纷侧目望来。
他哪里知道,此时正有个木盒悬浮在他脑后一尺,一路尾随着他来到孙舒来桌前。
“老爷,梁革学梁先生和徐似道徐仙师有事不能到访,但已差人送来了贺帖。”
孙舒来闻言目光一黯,但心里早有准备,脸色很快就缓了过来。
“你脑袋后面是什么?”
那家奴闻声一愣,刚一扭头,那脑后的木盒也跟着换了方位,所以什么也没见着,还是旁边的管家凑过来,才一把将木盒逮了下来。
“嘿,这人怎还使起了妖法!”
那家奴眼皮一跳,心想被自己关在府外的先生,只怕也是个异人,于是不敢再怠慢。
只见他小步来到孙舒来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爷,这屋外来了位青袍先生,自称是广妙山中一山人,这便是他献上的贺礼。”
什么?广妙山?!
薛谙和计履霜坐在旁边,顿时一脸诧异,还以为耳朵听岔了。
只有孙舒来心头一跳,想起了青灯引神之事,难道说,恩师他…
孙舒来赶紧起身接过那木盒,在揭开那盒盖的刹那,他整个人顿时愣了片刻。
满堂宾客全都在翘首观望,到底是什么宝贝让孙老爷子都激动得发抖了?
直到老爷子小心翼翼地从木盒里,捧出个黑不溜秋的烂果子,所有人更纳闷了,只有薛谙和计履霜对视了一眼,同时拥了过去。
“速速去把门外的先生给我请进来!”
“等等!老夫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