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自然虽并未刻意探查她,可从此女方才惊诧时泄露的一丝意蕴看,此女行事显然是罗刹手段。
对此谢自然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想她当年入山时,便是个绿林女匪,可谓是一路追杀徐知遥来到广妙山,后来妙境勘心,更是得了《杀戮剑心》妙诀,可谓是五人中一等一的杀神。
她如今这清冷绝伦的模样,显然是伪装出来的,甚至连拜入素女宗,都可能只是为了打掩护。
修了《杀戮剑心》,脚下若没有累累白骨,哪里杀得出朗朗乾坤来,这些人若是敢去招惹她,那可就有好果子吃咯。
谢自然看破不说破,将那块烧白送进嘴里,美美咀嚼起来。
“谢先生,你这些年在广妙山上过的可好啊?为何会知道今日是老夫寿辰?”
主家席位上,本该是孙家四世同堂,但孙彦昌、孙彦文二子刚一入席,孙舒来便鼓起眼一瞪,最后只剩下谢自然他们四个熟人,一边吃喝一边叙旧了。
孙舒来话一出口,就被薛谙怼了一嘴:“可不准在谢先生面前倚老卖老啊,什么老夫老夫的...”
“对对对...舒来这可是说错话了,该罚。”
接着他便吆喝了一嗓子:“福伯,让你挖的琼华窖呢?怎么还没上来。”
“来咯,老爷。”
只见偏堂走道的帘幕被推开,两个年轻力壮的家奴,一前一后抱着个一尺高的青花瓷坛小步走来。
“谢先生,这琼华窖本就是难得的美酒,我这一坛还有六十年年份,今日你可得尝尝。”
没多久,那福伯就拿着鹤嘴白玉瓶取了美酒过来,再由孙舒来给旁边三人一一满上,最后才轮到自己。
“舒来刚才说错话,先自罚一杯。”
说完便一饮而尽,完事还不忘一脸回味地吧唧了下嘴皮子。
谢自然原本并不好酒,但盛情难却,便小酌了一口。
嘿,还挺上头。
他紧跟着把话又聊了回来,胡诌道:“这广妙山上的日子,还不是和当初一样过,至于今日到访,则是因为恩师托梦,让我下山给舒来贺寿,顺便见见你们这群故友。”
谢自然并不想戳破前身当年的小把戏,眼下这故人之谊就让他很舒适,可若换成是师徒情分,就莫名沉甸了些。
孙舒来闻言神色一黯,叹息道:“可惜了,还以为恩师也在广妙山上呢。如今舒来年岁已高,不知今生能否有幸见他老人家一面。”
谢自然图个省事,直接绝了他的念头:“怕是难咯,我猜想恩师应是云游四方,甚而可能不在此界之中。”
众人沉默片刻,谢自然则继续吃喝,倒是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计履霜开口问道:“那先生这趟下山可有和打算?该不会寿宴过后,还要再回山里去吧。”
此话一出,孙舒来和薛谙也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了,自然知道广妙山是何等的修行福地,如果真有回山之路,别说计履霜了,怕是徐知遥和梁革学也要挤破头回去。
谢自然又饮了一口琼华窖,说道:“怕是回不去咯,我哪知道回山之路啊。我出山的位置可是在隔壁连山郡中,并不是当年的白头山,想来广妙山本就漂浮不定。如今好不容易出来,谢某日后只想四处游历一番。”
这四人一番闲谈,也各自把这些年的经历挑了些有趣的说说,孙舒来虽有心事压着,但却扯不下脸面把修行困境摆到明面上来。
三人之中,计履霜言辞最少,谢自然猜她应是有些难言之隐,所以干脆不说,只是在旁边偶尔搭句腔。
至于薛谙,这老姑娘简直就是个酒桌悍匪,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她一个劲在谢自然旁边劝酒,自己喝也全是一口闷,聊起过往来,就差把和那些清倌人耳鬓厮磨的风流事拿出来说叨了。
倒真是个妙人。
大堂里,寿宴则按着流程在走,孙彦昌作为当代家主,先是一番致辞,接着又拉了几位宾客起来贺寿,多是些和孙家有生意往来的商贾。
天色很快入夜,孙府也开始掌灯了,众人酒过三巡,寿宴转眼过了大半,直到大堂外一声惊呼传来,才打破了这热闹氛围。
“不好了,老爷!库房被盗了!”
“三个大箱被人搬空了!”
“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