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孙景盛当时已经是积重难返。
计履霜冷冷道:“可他还不是死了?”
谢自然并没有否认,从某种意义上讲,孙景盛也确实已经死了,自己眼下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用神意锁住他三魂七魄不散。
计履霜继续追问道:“先生既然出手,那便已经入了局,刚才为何不直接将下面两人料理了?”
说完,她看了看下方陷入血战的孙舒来,这老爷子虽底蕴深厚,但终究一世行医,从不擅斗,那两个筑基修士手段层出不穷,已经明显占了上风。
没准一个不察,孙舒来就会步上孙景盛的后尘。
“请恕履霜冒昧,履霜只是想知道,先生心中那杆尺。”
当然,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不是你谢大先生在这,害她计履霜心有顾忌,她已经将什么狗屁济春堂杀绝户了。
“计姑娘你也看到了,其实舒来的本心,只是想当个济世活人的医者,哪怕求取长生,也只是希望这条路能走得更远些。如果他真的只是安安心心走这条路,那孙家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可这些年,他一直放任长子将孙家势力一再扩大,虽然本意是为了孙家有更大的能耐,去救治更多的患众,可他却枉顾了争雄逐鹿,必将累累白骨的事实。他那长子孙彦昌,分明藏有问鼎之志,一心想带着孙家在仙门世家中闯出名堂,然而在老父亲的影响下,他失去了家主应有的狠辣与诡诈,否则也不会只想着在杏林医术上论长短,放任这济春堂一步步坐大,酿成今日局面。”
“说到底,他们始终没有拎明白,自己正走在哪条路上,又该作何姿态。所以孙家这场大难,是早晚的事,昨日是宝丰斋,今日济春堂,没准明天就换成了长春派。”
“孙家需要一次血淋淋的教训。”
说完,谢自然再不停留,一步踏出已是没了踪影,计履霜还没来得及回味他话里意思,三道遁光已经来势汹汹地杀到了她面前。
这一夜,老根山的上空注定是沸反盈天。
就在计履霜与人缠斗的时候,谢自然一步落定,站在了山顶的那颗千年老柏树下。
谢自然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大一棵树,遒劲浓密的枝叶,如同一面伞盖悬在峰顶,脚下则是盘错隆起的根须,交杂在山石之间。
环顾四周,这老柏所在的山峰四面壁立,其间只有一个羊肠小径可供人攀爬通行,下方则是通往清风坳驻地。
谢自然伸手拍了拍老柏,因为抱素还真的原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老树已经生出了灵性。
“这山里一会儿会有一场大火,你放心,不会烧到你这来。”
说完,谢自然身形一跃就跳到了一根枝丫上,仰躺着打起了小盹,一边神意飞出,为山下之人掠阵,一边静静候着。
只听清风一浮,满树哗啦啦声响。
直到一刻钟后,老根山东面终于又有一道遁光飞来,行至山前,才看清是一架形如飞舟的代步法宝。
此物谢自然倒是见过,正是当初他从郑知古那搬来的众宝之一,看样子是孙彦昌到了。
半空中,只听这位孙家主振臂一呼:“我孙家儿郎,哪有让老太爷血战,而自己退缩的道理!”
“且随我斩尽来犯之敌,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只见十余道燃起血煞的遁光纷纷从飞舟上一跃而下,一个个悍不畏死,竟是全都用上了《惊蛰诀》!
看来先前出逃的孙家嫡系在路上与孙彦昌汇合了,此刻竟一同折返了回来。
“这才像个样嘛。”谢自然沉吟一声。
不过济春堂那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以有心算无心,低阶修士比孙家多了几倍,眼见陷入了苦战,一个个也开始拼起命来。
“还不赶紧吞下死魂丹迎战!”
正与孙舒来对垒的阴翳青年厉喝一声,随后一个个济春堂修士,便纷纷取出一枚指盖大小的小药丸吞下,一个个顿时青筋冒起,进入充血状态!
两方修士,头一回正面厮杀起来!
老根山顶,谢自然从树上滑下,也该轮到他谢大先生上场活动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