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谙收起戏谑,缓缓将佝偻的身板挺直,然后扶了扶鬓发,拿出了应有的仪态。
“敢问两位,当年的薛谙乃是东临国子民,我为百姓声讨宦臣奴祸有何错?为我东临国不降之军发讨敌檄文又有何错?”
“他稷下院为我脱籍,无非是以我薛谙之名,堵东临国文坛悠悠众口,而后兼容并包,让天下文坛匍匐在他稷下院脚底!我薛谙偏偏不跪,请问又有何错?”
“至于后面的条条罪状,哼,欲加之罪,不辩也罢!”
“我薛谙一生,只愿为生民立命!老身掀起泥泞里的石头,本是要砸向猛兽,无奈却惊扰了臭虫们,在背光下的阴寒湿冷之趣!”
说到这,薛谙两手一摊,故意打了个寒颤,一脸戏谑道:“就像现在一样,凉飕飕得呢!”
“你骂谁是臭虫!”
白勾死怒喝一声,手中哭丧棒顿时旋转起来,一股杀意笼罩四野!
“骂的就是你!不过是替人当鬼的东西,叫你一声大人,真是给你脸了!”
薛谙气势一震,丝毫也不退让!
反正他娘的都要死了,还不许嘴上痛快么?
黑白勾死一时怒极反笑,哪一次勾魂摄魄,对方不是吓得颤颤巍巍,被一个老太婆的生魂指着鼻子骂,还真是头一回!
那黑勾死手上一抛,一道黑气萦绕的锁链,立马如强弩之箭射向薛谙!
也正是这时候,薛谙的床榻下,一个青色光团飞出,化成个多首多臂的青面巨鬼,一巴掌将锁链攥在手里!
这青鬼原本一脸凶厉,正要大肆发威,谁知手掌刚一碰到那锁链,顿时像落入了滚油之中,发出一阵滋滋声响!
青鬼痛得龇牙咧嘴,手一松,那锁链便向前一套,缠在了薛谙的脖子上!
这青鬼本就凶性未除,随着身后四鬼紧跟着显形,正要出门恶斗一场,谁知刚一抬头,就与窗外的黑白勾死对视上了!
这二位身为勾魂使者,在天命这块上,可谓是一切阴魂鬼物的克星!
五鬼一见到是这二位,那本就不高的灵智,顿时被灵魂深处的恐惧淹没,浑身上下都颤栗起来!
逃!
一时间,他们只剩下这本能的反应!
那青鬼修行要高些,本想带着薛谙一起遁走,无奈对方却被锁链缠住了脖子,最后只能空手跑路!
“哼!胆敢饲养鬼物!你这老太婆罪加一等!”
眼见五鬼化作光团遁走,那白勾死手里的哭丧棒直接呜幽一声旋转起来!
霎时间,一道雾蒙蒙的灰光从哭丧棒里挥洒而出,似一张罗网向着五鬼捞去!
“区区五个没有修行的小鬼,也妄想从本座手里逃脱!”
然而他大话刚一出口,就看到那五个光团盘绕在一起,随即化作一道五彩遁光,直接无视他的摄魂神光一下钻入地底!
那白勾死瞳孔一怔!眼前这一幕,无疑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盛怒之下,白勾死正要再施手段,灵觉中却是突然一凛,只觉身前的小屋中,一股莫大的凶威正苏醒过来!
他扭头一看,榻上的薛谙正双手拽着脖子上的锁链,挣扎着被拖到了窗前,此刻她浑身冒着白烟,连魂体都虚弱了几分!
白勾死没见别的动静,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谁料下一秒,一道浓烈的金光突然从薛谙床头一闪而出,他还没看清是何物,旁边黑勾死的人头,已经凌空飞了起来,然后瞬间化成一片灰烟!
那金光斩了黑勾死以后,在空中一个回旋便瞬间掉头过来,那煌煌凶威犹如壁立之山倾覆过来,吓得白勾死一个激灵!
他心知不可力敌,立马身子一缩,便衣帽法器落地,随后分裂成三缕遁光,从不同方向向着汴城的城隍庙遁走!
“赵城隍救我!”
一声呼救回荡象山,然而片刻之间,白勾死便有两缕分魂被斩!
然而那金光仍然不肯罢休,追着最后一缕残魂,直接往汴城的城隍庙杀去!
这一夜,这枚远古剑符只记得它唯一的指令——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