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将筑基前的法门讲完,这本就过去大半的夜色,也终于迎来了天边一缕初阳。
不过到了这时候,谙儿的修行才刚刚开始。
修行之事,尤其是早期根基的打磨,往往不能一蹴而就,何况这《抱素功》还是那种温润养人的法门,修行起来,进境会更慢。
唯一庆幸的是,由于谙儿本就属于天地真灵的范畴,所以很快就迈过了修行的第一道门槛,当她体内修出第一缕新生的法力后,那古种顿时找到了新的养料,在谙儿肚子里消停下来。
小姑娘尝到了甜头,自然丝毫不敢懈怠,深怕那腹痛又冒出来,所以一直深入定中修行,一门心思要把肚里的古种给弄出来。
转眼已到了翌日午时,这天色渐渐由晴转阴,看着似有一场疾雨。
正当谢自然考虑要不要把谙儿唤醒时,孙逸飞等几个孙家小子,却扛着一捆捆茅草和木料跑到这山顶来了。
“谢先生,大伯说再晚点这山里估计会下雨,让咱们给先生在山顶搭一间草庐,若是日后先生愿意来老根山小住,也有这么个落脚的清净地儿,不用和咱们挤在清风坳里边。”
谢自然心头一乐,笑道:“看来孙家日后,是准备在老根山扎根了。”
孙逸飞属于是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当即憨笑一声说道:“太爷爷说,就算这老根山里的灵潮日后退了,有先生的法阵在,这山中灵气也绝不会逊色于长春山!咱们孙家人得了这等宝地,自然要闷声死守。”
孙逸飞缓缓搁下手里一根撑梁的巨木,继续说道:“不过爷爷他们现在忧心得很,生怕这地方藏不住,日后反而给孙家惹来祸事,尤其是长春派那一关就不好过。所以,他们也在考虑,要不要主动把这地方献出去,从长春派那换点好处。唉,听着挺头疼。”
谢自然笑问道:“那逸飞你觉得如何是好呢?”
“我?”
孙逸飞一愣,他素来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没想到先生会问他意见。
“依我说啊,他们瞎在那掰扯什么劲,直接跑这来问先生你不就得了,手段不够,动些歪脑筋反而会把自己套进去。”
“先生,先不和你多说了,大伯要我们几个在下雨前给您搭出草庐来,这活计可不松快。”
说完,这小子兔起鹘落,飞也似的下山去了。
往后数日,由于谙儿的缘故,谢自然都没有离开这峰顶,时不时会给她的修行把把关。
闲暇之余,他先是撸起袖子,和孙家几个小子把草庐搭了起来,随后又让孙逸飞他们,带了锄头农具和蔬菜瓜果的幼苗过来,在草庐边上开垦了几块菜地,围成了一座小菜园,孙逸飞还顺手移栽了一株山葡萄过来,二人在菜园边上搭起了一座藤架。
这山顶的平台足够宽敞,他甚至都起了心思,在菜园后面的空地上再起个小池子,日后放养几尾活鲤进去。
谢自然本就是三十出头的相貌,脱了衣袍和一群孙家小子们忙在一起,外人若不细看,还当他是个平辈!他自己也乐在其中,搭庐种菜都是上体力,并没有施展什么法术手段。
不知是不是得了“一石才”的缘故,这些天,他似乎越发能领略到那些山水文人的雅趣,换做是以往的他,脑子里肯定不会时不时冒出“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这些酸掉牙的话,毕竟上一世,他对这些动不动就害他通篇背诵古文的先贤,实在没什么好感。
就在他谢大先生有了自己独属的小菜园后,这种风雅之意在他心头飙到了极致,兴致之盛,可谓直冲牛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