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城东南隅有一情尽桥,这桥建于旧时东临国,有近两百年历史,素来有不少文人墨客喜欢到此留下墨宝。
这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桥头碑上绝句一首。
从来只有情难尽,
何事名为情尽桥,
自此改名为折柳,
任他离恨一条条。
在这情尽桥岸边不远,有一座素雅的庄子,正是折柳山庄。
这地方占地极大,每月里大都门可罗雀,可总有那么一两天,东主会举宾客大宴,广邀四方,来人只有持了拜帖才可一入。
此刻在折柳山庄的门前小院里,两列青衣仆童跪在蒲垫上,只要有宾客前来,便会有一人迎上去,随伺左右。
“爷,您是黄封拜帖,可随小童往西径去,那边有一黄梅馆,咱们登楼静候便可,随后乐善仙师就会过来授运。”
“前辈,您是红封拜帖,可...”
在山庄对面的柳岸边上,一身青袍的谢自然眉头皱到了一起。
“计姑娘,这拜帖还分颜色么?鄙人手里是张黄封帖。”
此刻的他,扎了发髻绑了方巾,看着更像一个青年书生了。
在他旁边,计履霜则换上了一身红色宫裙,一头长发盘在脑后,一副娇俏少妇的打扮。
他们二人毕竟在孙府寿宴露过脸,未免日后给孙家徒添麻烦,所以才乔装打扮了一番。
在摸清了缠教跟脚以后,谢自然也不准备和这折柳山庄大动干戈了,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何况眼下这局面,阴司和缠教都已牵涉其中,他几乎可以预见,很快整个修行界,甚至是大虞朝廷,都会把目光投向这里。
既然有事主在,他谢某人也没必要去淌这摊浑水,只需日后看准时机,推波助澜便可。
他今日来此,主要是想见识一番那所谓的缠功。
这门可以夺人来世气运的功法,在他眼里,很有可能是出自什么了不得的古经,没准儿会对他的修行大有助益。
“先生莫怪,这拜帖乃是履霜仓促之下借来的,先前倒未留意过这封口的印花。”
一边说着,计履霜把她袖袍里的红封拜帖拿了出来。
“哦,借来的。”
谢自然也知道她习性,所以看破不说破,转而问道:“那咱们一会岂不是要分开?”
“眼下看来,确实如此了。”
“好吧,那计姑娘你万事小心,谢某就先行一步了。”
“先生慢行。”
话毕,谢自然便大步走向了折柳山庄,在他身后,计履霜则是心中告罪了一声。
她今日铁了心要一探折柳山庄,所以便动了些心思,将谢先生此行利用了一番。
在她看来,既然谢先生来了这折柳山庄,那么十有八九是会动些干戈的,凭先生的能耐,自然会把山庄里潜藏的大能之辈给吸引过去,而这时候,就是她计履霜的机会。
所以,她才从抢来的一沓红黄拜帖里,故意挑了两张不同颜色的,这样她计履霜才有独行的机会,然后隐入暗中静候时机。
虽说她此举不过是顺水推舟,但终究是心思不纯,她计履霜虽然天性凉薄了一些,但却并非不分好歹,对于这位大先生,她心中是有一份敬畏在的。
“履霜求道心切,还望先生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