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总是这么无奈,有的人求不得,而有的人却放不下。 这两日来,程远帆时常醉酒,有次竟买了白酒来喝,不过并没有多喝。他只是接着酒精麻醉一下自己罢了,并不是求醉。 白为霜也在这周结束了最后一节古琴课,因为中途有几节没有去,所以课程也延迟到了十二月底。 都说天道无常,这天气也无常,骤然下降的气温已是零下十度。虽然教室还有暖气,倒也无妨。 可今日是周五,白为霜独自在办公室里练琴,一直练到了晚上九点。因为王心桐早已离去,白为霜装好古琴,锁门而去了。 一出门,白为霜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因为穿的不多,被冷风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他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气顺着鼻腔而入,不禁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冷,得马上回去了。”于是白为霜一路小跑回了寝室。 寝室里各人也做着各自的事,而似乎有一双眼睛瞥了白为霜一眼后,就立即收回了目光。 白为霜却一无所知,他早早地洗漱完就上床了。本打算看会书,却突然发觉《文心雕龙》的内容变得艰涩难懂起来,便放下书睡了。这一觉,似乎睡得很容易,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而现在才不到十点。 此时的重庆,依旧车水马龙,繁华之极,相比与北方,南方的夜市,总是那么让人着迷。 在这座让人着迷的城市中,一家医院里,却没有这种感觉。蒹葭正躺在病床上,似乎做了一个噩梦。到了半夜,她浑身突然颤抖起来,身体痉挛着,眼角和耳孔不断往外渗血。而这一切,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护士发现。 本以为蒹葭病情好了许多的母亲,一时也放心的回了一次家,可第二天就接到医院的通知,就立刻和蒹葭的父亲一起赶去了医院。去了后,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里面正在抢救。 蒹葭的母亲抱着丈夫,在他怀里不停的抽泣着,她的手紧紧抓着丈夫身后的衣服。他也不断对她说着话,似乎在安慰她,只是他的神色也很是阴沉。 熬过了一个多小时,红灯终于变成绿灯,二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也不敢上前询问。 只见医生来到他们跟前说道:“你们是方霞的父母吧?” “是的,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对不起,因为病人突发性脑溢血,加上抢救时间晚,因抢救无效,现已确认脑死亡。” “脑死亡?那我女儿到底怎么了!”男子一时激动,抓起医生的衣服就问到。 “请您别激动……按您能理解的意思来说,脑死亡复苏的可能比植物人的复苏几率还小万分之一,而且您女儿虽然现在还有心跳与呼吸,但时刻可能会失去一切生命迹象。”两个护士拉开男子后,医生给他解释到。 这是蒹葭的母亲听到这话,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眼前一黑,就晕厥了过去。男子来不及多问,就回身扶起妻子,忙叫医生抢救。 一天就过去了,蒹葭的父亲看着病床上的二人,双目布满血丝的他一夜没有合眼,面容已十分憔悴,也不知道他私下里哭过多少次,眼角似乎还有一些凝固的分泌物。这时蒹葭的母亲突然醒了过来,嘴里大叫着“女儿!” 他上前一把抱住妻子,说着:“没事,没事,女儿还活着!” 她才慢慢冷静下了,可转过头看见各种仪器布满身上的女儿,突然想起了医生的话。声音颤抖而模糊的说到:“可这不成了植物人吗?还有救吗?”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外国不也有脑死亡的人复苏过来的例子吗,相信我,我们女儿一定会没事的!”男子安慰到,可这句话就连他自己也很难相信。 白为霜却一觉睡到了中午,他艰难的醒了过来,睁开眼已是很费力,眼角酸涩,想起身也没有力气,他只觉得浑身乏力,口干舌燥,浑身滚烫难受,想说句话,也觉得嗓子疼的发不出声音。 最后缓过一口气后,才强支撑着起身,看到胡睿还在下面,就让胡睿帮他倒杯水喝。胡睿听到后,发觉白为霜声音不对,忙过来看他,只见他用手摸了摸白为霜的额头,“呀!你发烧了!”立即给他倒了杯水。 白为霜喝了一大杯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只是身体依旧酸软无力,脑袋也晕晕的。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了,你有没有退烧药啥的,或者帮我买点回来吃了就行了。” “这哪儿能,你都病成这样了!”说完,就给秦超然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 不一会儿,门开了,却是买饭回来的程远帆。程远帆看到白为霜病成这样,当即帮白为霜起床,然后和胡睿一起扶着他去医务室。 六楼,以前还不觉得有多高的三人,现在竟发觉这段路太过遥远。白为霜虽和程远帆体型相近,可胡睿却比较瘦小了,一米六多的个头,柔柔弱弱的样子。 还好白为霜强撑着还能走动,想要被背着,似乎太难了,而且一不注意,就容易摔倒。刚走下楼时,就见到秦超然赶了回来。秦超然赶到后,也没多说啥,直接背上白为霜,往医务室赶去。秦超然一米八几的壮硕身材,很容易的就把他背到了医务室。 医生给他打了点滴,安排一个床位让他休息。白为霜道了声谢,程远帆就让秦超然和胡睿回去了,他留下来照顾白为霜。 略有好转了后,他才想起,今下午汉服社开会,要安排元旦节游园会的具体任务。他摸了摸身上,想起手机在大衣里,便让程远帆在一旁挂着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管理群里请了假后,就靠着枕头开始休息。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人,白为霜睁开眼一看,竟然是王心桐,诧异间准备起身,左手突然一软,又倒了下去。 “不用起来了,我在群里看你病了,过来探望探望,现在感觉怎么样?”只见王心桐来到近前,虽然语气依旧冷淡,却看出了几分关心的神色。 这时程远帆说了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份粥,你们先聊,我先去了。”就起身离开了。 “你先坐吧,我好多了,可能昨天被冷风吹了,也没注意就病了。”白为霜见程远帆走后,指着仅有的一把椅子说道。 王心桐也没动,可能是嫌弃椅子被人坐过,或许是不想坐,就这么站着和他聊着。 过了十来分钟,程远帆回来了,带了份小米南瓜粥,直接放在床头旁的柜子上,就对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饿了吧?先喝点粥吧。”王心桐将粥递给白为霜时,白为霜正想用右手接过,却想起打点滴的是右手,就用左手接过来。 他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盒子装的粥,没有吸管只有勺子,想用右手拿勺子却不方便动,想直接喝却又太烫,就这么尴尬着的时候。王心桐接过了粥,坐到了他的床边,拿起勺子给白为霜喂粥。 白为霜哪儿见过王心桐伺候人,平时在社团都是让别人做,就连练琴的时候,除了第一次,都是让白为霜自己动手,一时惊喜和惊诧得,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 “不喝?那就算了!”王心桐作势收回。 “喝!我喝!”白为霜急着一口喝了下去,竟不料烫了嘴,一时又不敢喷出来,忍着烫咽下去了。然后张开嘴,大口呼吸着。 王心桐见状,笑了一下。然后又挖了一勺递过去“自己吹吹,心急什么!” 看着她的笑,白为霜一时忘了刚被烫着的事,接着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着粥,如果时光能再慢一点多好。 他没来由的这么想着,然后突然一惊,怨自己乱想什么,自己已经有了蒹葭了!蒹葭?不知蒹葭最近怎么样了,伤好些了么。当他走了神后,也忘了喝粥。 “喝饱了?”王心桐见他似乎走了神,冷漠的问了一句。 一下就把他惊醒了,他接着又继续喝着粥了,却注意着躲着王心桐的眼神,不敢再多看一眼。吃完后,王心桐问了些话,他也一句有的没的答着。王心桐一见,当即心中怒了,神色不悦的问,“和我聊天很无聊?” 这时白为霜心中大惊,他还要继续学琴呐,这时把她得罪了可不好,这时他正好有些尿意,就回答道:“不是的,只是我,我想去趟洗手间。” 王心桐一愣,心中的不悦瞬间消散了几分,她看了看四周,没有支撑盐水瓶的支架,说了声“等着。”就出门找医务人员要了根支架。 然后帮他把盐水瓶挂在支架上,递给他说“去吧。” 白为霜刚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问到“卫生间在哪儿?” 王心桐无语的接过了支架,把他带到了卫生间门口。 接着,又聊了一会儿,白为霜感觉到了困意,就和王心桐说:“学姐,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我把舍友叫来看着吊瓶就行。” “没事,我不忙,这儿我也可以看会儿书。”便把手机拿出来做着看着电子书的样子,其实是打量着白为霜。 这两个月来的相处,王心桐本以为白为霜只是和他有些相似罢了。一时好奇,就去了解了他。后来才发现只是有些部分相像而已。 可是,对于王心桐来说一旦去了解他,就如同上瘾了一般,就想了解更多。 白为霜也没多说什么,实在是太困了,接着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蒹葭,梦到了未来,他和蒹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