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说好要去找赵欣然。 这天夜里,天空被密密麻麻的乌云掩盖,月亮走了很久的路才露出个头来。 她被宋初彦搂在怀里,像只小动物一样缩在他的胸膛里,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咚的响动。她悄悄的睁开了眼睛,没有睡着,准确来说每个和宋初彦相伴的夜晚她都没有睡着。 夜晚是吸血鬼的狂欢时间,这个时候的她精神到不行,愿意闭上眼睛假装入睡都是为了能跟宋初彦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 心跳声有规律的跳动,呼吸绵长平稳,他在深睡。 像条游鱼般从青年的怀里滑出来,她捡起床位的红裙子换上,长发如丝绸一样披散在肩,稍显凌乱和慵懒。 她回头看看青年的睡颜,好像没有被她吵醒,想了想,又蹲下来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可爱的青年。 萧桐无声的笑了笑,就从大大的落地窗飘了出去。 少女出去的时候忘记关窗了,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窗帘来回摆动。青年缓缓睁开眼,怔怔的看着那个空洞洞的窗户。 眼神清明。他也没有睡着。 手机在肆无忌惮的响个不停,他接起来听着对面的人在讲话,一直沉默。 半晌,才开口:“计划......可以实行了......” 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无力的倒回床上,心脏□□到无法呼吸。 这不是他真实的情感。 这都是萧桐强加给他的情感。 全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样,他抬手挡住眼帘,有酸涩的液体从指缝淌下。 萧桐强加给他的情感,真是让人难过啊。 赵欣然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熬夜看电视剧,正深更半夜兴奋之时,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敲门声。 “笃笃笃......” 赵欣然一惊,手机啪地一下砸脸上。她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去开门,在猫眼里瞧见一个脸色苍白穿着红裙子的漂亮少女。 她抖着手开门,“萧桐同学,我还以为你是鬼呢......” 萧桐漫不经心的进来,“也差不多吧......” “啊?” “哦,我是说。”萧桐朝她灿烂一笑,“我是猎人,跟鬼也是有点关系的。” 赵欣然松了一口气,引萧桐进来沙发上坐,给她泡了杯热茶,“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茶杯上的热气腾腾往上升,萧桐握着茶杯放在嘴边抿了抿,比苦涩还要奇怪的味道冲入味蕾,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果然血族除了吸血,其他东西都难吃得难以下咽。 “因为你比较特殊,我晚上来找你,不容易被人发现。” “之前有一个大叔告诉我说千万不能受伤,不能流血。”赵欣然一脸忧愁,她不敢回想小时候有一次割破手指之后,出现的一个双眼猩红露出狰狞牙齿的恐怖男人,那个男人像是逗小猫小狗一样把她逼到角落,她被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然后呢?”萧桐问。 “然后就出现一个超级帅的大叔把坏人给打跑了,他说他是个猎人,还给了一块玉佩给我掩盖气味,只要不流血应该不会有问题。”赵欣然烦躁的揉乱一头长发,清秀的鼻子皱起来,“可是我上个星期把玉佩给弄丢了,然后我就感觉到很多奇怪的目光在盯着我。” “这很正常。”萧桐严肃的看着她,“你知道自己跟平常人不一样吗?” “我知道。”赵欣然艰难的说出口,尽管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异类,但事实让她无可奈何。 萧桐悄无声息的翘起嘴角,双眼看着赵欣然,瞳孔开始泛红,她的声音低柔温和,“我可以帮你。” 赵欣然忍不住看着对方的眼睛,“真的吗?” “我可以让你从此以后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她的眼睛像是有种魔力,那双红瞳孔如同美丽的漩涡一样深邃,谆谆诱人,“你愿意相信我吗?成为一个普通人,甚至是成为一个更厉害的人,让他们不敢伤害你,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成为那样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 赵欣然双眼失去焦距,喃喃道:“我愿意......” 萧桐勾起一个妖冶的笑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乖孩子,我以后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牙齿在空气中暴露,缓缓变长,她低头用尖利的牙齿在赵欣然细腻的脖子上摩擦,正准备下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窗户边有异动。 萧桐猛地转头,看见窗户上出现一个穿着全黑的男人,他冰冷的瞪着她,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是个猎人。 把赵欣然推到沙发上,她站起来,牙齿整个长出来,从血红瞳孔中弥漫出密密麻麻的血丝,在脸上画出诡异的花纹。风从窗外猛烈的吹进来,席卷着两个相对峙的人。 赵欣然的头发在脸上乱飞,她看见黑衣男人急速的飞跃进来,手上握着奇怪的金属武器,她惊讶:“是那个大叔......” 萧桐在承受了黑衣男人的一击之后,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很勉强的让自己转身落地,身体的力气在快速消失,她扶住墙支撑自己无力的身体。 黑衣男人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冷眼看着她更加苍白的脸,“你越激动就越没有力气,劝你还是乖乖收手。” 萧桐咬牙,想要聚起力气最后一击,却连抬手都是艰难,她瞥见愣在沙发上的赵欣然,往前一扑准备挟持来做人质。 黑衣男人眼神一凛,看见那双尖利的指甲正在伸向茫然无措的赵欣然,他眸中升起怒火,抬起金属武器对准红裙少女就是一射,银白色的针状物刺入她的后背。 噗嗤一声,从后背传来灼烧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血族的血液是凝固的,所以他们的体温才是冰凉的。成为血族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温暖还是寒冷的温度,现在她体会到了。像是把她身体里的血液作为燃烧的蜡油一样,火焰在不停的绽放,从后背传至心口,疼痛得眼前发黑。 迷迷糊糊中听到黑衣男人在打电话。 “我这里搞定了,使用了秘药......欣然没事......你去公寓里看看初彦,他吃了麻药,估计还在昏迷......” 原来是这样。 又是这样。 原来她与他的耳鬓厮磨都是骗局。 她睁着空洞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摇摇晃晃,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终于有一天,她是在夜里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