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老包能察觉出包国维声音里带着的兴奋,他看向了站在小宅院门口穿着灰色棉服的少年。
在微弱的晨光里,能瞧见包国维右手扬着一封信,脸上还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昨晚包国维洗了个澡,今早又没来得及抹头发油,一阵清风吹拂过,略有些长的头发随风飘逸。
无论是看了多少次,老包总觉得包国维有些像是年轻时的自己。
“诶!”
老包答应了一声。
“你把那下人的工作给辞了吧!”
“好!”
“我说的是真的!”
包国维听到老包答应的如此爽快,还当他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也是真的!”
老包大声答应着,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有些稀的鸡蛋汤,只觉得鼻子里涌出一股酸痛的感觉。
老包虽说不算聪明,比不上胡大那样,但也绝不是个傻子。
当他那天在宴席上看到秦老爷、高科长都在讨好包国维时,心中便已经知道终有一天,可以“挣脱”这束缚自己一辈子的枷锁。
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快。
正如包国维说过的话:“这世上有人生来就是贱种吗?”
自己是下人这件事,一直是老包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不粗,但扎的很深,自小就每天折磨着他,撩拨着他的神经。
近来,尤其是包国维上学堂后,这根刺开始变得越来越粗,甚至叫老包有些痛不欲生。
夜晚时分,老包常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等啊等,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
说出这句话,老包就像是卸下了几十年来背负着的重担,那根无处不在的刺好像也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只觉得身上一切的劳累、一切的苦难、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老包擦了擦眼,看向在院子门口双手叉着腰,在院子中左顾右盼,神色仍有些兴奋的包国维。
他心里不知有多么希望国维娘能看见包国维现在这样子——这股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看上一眼便足以令人感到振奋的样子!
如今的包国维就仿佛——就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难不住这个儿子。
从前是老包为包国维遮风挡雨,今天终于轮到了包国维成为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国维啊,国维啊……他娘,国维现在有本事了,你瞧见没?你瞧见没!伱要是能晚些再……”
斯人已逝,不必挂怀,老包常念叨这句话,总是做不到这件事。
……
包国维在学堂请了个假,今天要陪老包一起处理些“杂事”
城西,这里寸土寸金,权贵富商们大多都居住在这里——绿树成荫,高楼林立。
上午九点钟,包氏父子一路走过来,除却见到了各种摊贩,证券交易所、餐馆,还瞧见不少家漫画店、书籍店、舞厅、电影厅之类的产业。
娱乐产业在城西的营收情况总是很不错,故而开的店也多,但这种产业在城南近乎绝迹,那儿唯一的娱乐产业就是青楼,或许还要加上个大烟馆。
在途经一家高档大酒店时,包国维终于站定了脚步。
这酒店叫天地锦楼大酒店,位于城西中心街的十字街口——一处交通要道。
酒楼高十数米,占地广阔,外层镶嵌着湛蓝色的玻璃,反射出璀璨的阳光,正是一处标志性建筑。
“天地锦楼大酒店,就在这附近了。”
念了一声酒店顶部悬挂着的招牌,包国维环顾一番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