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文和西洋文的作文是很容易扣分的,这么说他该不会把理科题目都做满分吧?有点吓人啊!”
“这次学测这么难,后面那些题目简直就不是人做的,还真有人能考到这种高分?不能是印成绩的时候印错了吧?”
“你动动脑子,这都印上光荣榜了,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核对了好几遍,哪还有印错的?”
“话说这个包国维同学是几班的?没听说过啊?”
毫无疑问,这次学测成绩公布后最引人注目的事情出现了。
于是榜单周遭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时不时传出“包国维”这个名字。
包国维断层式获得第一名成绩给新派中学的同袍们带来了极大地震撼,因而这讨论的声音十分激烈。
即便在一年级四班在二楼,也能听到楼下的讨论声。
……
一年级四班的教室内。
“包国维!”
教室里隐约能听到光荣榜处传来的讨论声,似乎传来了这个名字。
这不禁勾起了同学们的好奇心,已经有聪明的学生推测出了这次的榜首可能就是包国维。
沈教员再讲完这道题后,见到同学们的心已经飘到了外面,也没了拖堂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他在昨日就知道包国维的各科成绩有多恐怖,只不过那时候全校排名还没有出来,现在看外面的讨论声,估摸着榜首已经出现了。
若榜首真是包国维,回去之后便可以跟那群老家伙吹嘘一番自己教学水平有多高,想到这,沈教员预备宣布下课。
他拉开讲台的小抽屉,在一堆拜访杂乱的粉笔中找到了个胶布,把包国维的考卷固定在黑板的旁边,只露出反面。
“下课吧,包国维这份试卷的正面就不给你们看了,反正刚刚这些题目也都给你们讲过了,多看看反面这些应用题吧,看看人家的试卷是怎么写的。”
说完这句话,沈先生也把卷子给粘贴好了,离开了教室。
终于宣布下课,同学们内心的谩骂也在此刻停止。
早读下课后,班里的同学大抵分为几类。
一类是对学测这事毫不关注,一下课就趁机补觉。
另一部分是对学测这件事很关注,迫不及待的冲出教室,赶往光荣榜处。
还有一类则想瞻仰一下包国维的算学考卷,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做出来这些题目的。
……
“包国维,为什么你的算学能考一百分?怎么学的?”
刚宣布下课,坐在前面的安淑真就转过头来,一双眼睛认真看着包国维。
“为什么只能考一百分?因为这张试卷的满分只有一百分,如果满分是一百五十分的话,我应该能考一百五。”
“至于怎么学的……上课认真听讲就是了。”
既然成绩已经出来了,包国维便不再不谦虚,如此发言不禁让安淑真十分心寒,周围的同学听到后更是感到一阵心酸。
“这!这!这两题原来这么复杂?”
安淑真有些不信邪的跑到了包国维试卷旁边仔细的看着,只看到最后两题的解题过程竟然写得密密麻麻——几乎将答题的空隙都占满。
她不禁再次回头看向了那个坐在窗边穿着银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包国维周边正围着一群同学。
……
“包国维,这回有点厉害啊!”
说话的是郭纯。
“我靠!我以为我考九十多分已经很强了,没想到包子这个鸡贼这么强!偷偷考满分。”
说话的是徐伟业。
“……”
包国维看着周边围着一群人,只觉得有些头痛,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全校第一是包国维!”
“是包国维!包国维!全校第一是我们班的!”
于是教室内的气氛又火热起来,于是周边的人又是一阵吹捧。
……
没有人注意到陈金华,他站在光荣榜的外围,右手捂着被刮坏的棉衣——以防这窘迫的模样被人看出来。
他在人群中眺望着——眺望着。
他没去看四甲、五甲的栏目,更别说六甲了,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三甲。
他稍有些费劲的踮起脚尖,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拥挤,在人头涌动的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往里挤,眼睛一直盯在第三栏上,试图看到自己的名字。
“三甲——陈金华!”
扫了一圈榜单,终究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姓名,平庸的大脑叫他即使尽最大的努力学习,依旧无法取得足够好的成绩……
……
黄昏,城西包宅,包国维已经到了家,今天的他有些累——考到全校第一名后,身边的人对自己的“热情度”无疑又高了不少。
今天又是老包来接他,待到走进内宅后,包国维歪嘴一笑,从自己的西服夹层中掏出一张被黄纸包裹着的成绩单。
“爹,这份成绩单,你签个字吧。”
老包正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拿着份报纸瞧着,这些日子他在训练作为老爷该有的识字能力。
听到成绩单,老包的心顿时抽了抽,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缓缓地接过成绩单。
他此刻心里头有些激动,当爹的人自然很在意儿子的成绩。
虽然家中已有了不少余财,不用再为生计而发愁,但老包还是希望包国维能考个好成绩,弄个官当当。
包国维考了多少分?
老包习惯性的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摸了摸,又扶了扶自己戴着的老花眼镜,取出里面的成绩单后仔细端详着。
“苏州……省立中学校排名,包国维同学……”
虽然读起来有些费劲,但老包终归能看懂这张纸上面写的是什么。
“国文,甲。”
“算学,甲。”
“格物,甲。”
“……”
“包国维,总分五百八十九分,校排名——第一名。”
老包发出了奇怪的音节,他攥着这字,眼泪哗哗流。
“爹,你哭啥呀?”
“我……我……我……”
“我们包家,我,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就是个下人,我也想拿个第一,我是个下人,今天,我……”
老包有些说不出话来。
每个父亲都有年轻的时候,他们从幼年,变成少年,走到青年,步入壮年,迈入老年,儿时的梦想也许会现实磨灭,但终归会埋葬在心底,怀揣着一丝希望,终有一天——实现了。
他下意识他想拿着这成绩单去找老张、胡大、秦府的下人们那儿去炫耀炫耀。
可恍惚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秦府,成了——老爷。
虽然有点赶工,但老包这一段终于写出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