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红“噗嗤”捂嘴笑了说:“还真不能这么说,有女生就问过我,怎么来个小队会计?”
“我不信我不信”安雪想说什么,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话,笑得满脸通红。
几人闲聊。
八点多钟,平静地走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脱去米色风衣,里边是银灰色西服,红色领带,满面红润,面带微笑,和蔼地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
那个年代没有多少人穿西服,再加上气质不凡,令车红肃然起敬。
孙办事员告诉大家:“这位就是郭处长。”
郭处长推开其他事,给新来报道的几个人开个会,他说:“欢迎你们来公司工作,更欢迎你们来财务处工作。我们这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你们来了希望能对现状有所改变。当然,从现在起,每年都会有毕业生来我们这里,不久的将来我们财务处将充满生机。你们不要觉得财务处就这么几个小小的办公室,其实公司的每个角落都和这里息息相关,哪怕是马路上掉下一片树叶,也一定和我们有关。作为企业的财务部门,人财物、产供销都必须接受我们的监管。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不缺少会记账、会打算盘的会计,而是缺少那些能对企业管理拿出方案和决策的领军人物,特别是成本管理和资金管理。因此我希望你们不仅把会计业务搞精,还要深入下去,把企业管理搞好,监督企业的整个经营过程和每一件经济事项。”
郭处长讲了很多,最后又让三个人谈谈自己的看法。
会议结束后,郭处长让孙同志把成本室一个姓朴的老同志叫来,让她把安雪带走。
后来车宏轩才知道,这人是同济大学新中国成立后第一届高材生,在成本科任科长,是业务顶尖人物。
孙同志又把资金科周科长叫来,把石文红带走。
这周科长是上海人,建国后第一批人民大学毕业生,资金管理权威,和公司领导直接对话。
最后,孙同志才把综合科刘科长叫来,让刘科长把车宏轩带走。
这刘科长是公司“七二一”工学院毕业的,原来搞计划,因为办事能力强,被郭处长调到财务处。
刘科长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体重二百斤上下,因为长得特别黑,大家叫他大黑刘。他安排车宏轩学销售。
综合科是一间大办公室,占了四间房,进门是一组柜台,柜台里面摆满办公桌,两两相对而坐。
第一组是出纳和备用金出差借款报销业务;第二组是管工资两个师傅;第三组是军品和民品销售。
管销售的是两位女师傅,刘科长安排车宏轩摆个打横的办公桌。
年龄大的师傅姓黄,年近五十,广东人,部队干部家属。个子不高,皮肤白,圆脸,眉清目秀。因为脾气倔强,丈夫级别又比较高,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和他交往。
另一位师傅姓张,三十出头,老公公是长征干部。她刚结婚不久,个子也不高,长有两个小虎牙,未语先笑,人际关系非常好。
黄师傅管军品,张师傅管民品,两人交给车宏轩做的业务是给出门的物资盖章。车宏轩仍然坚持那套,早上很早就来到公司,认真打扫卫生,为人处世谦虚谨慎、客客气气,准备以这样的套路打开局面。虽然工作时间很长,他仍然坚持函授和外语学习,那种刻苦精神就连同寝室的几个人都羡慕不已。
跟两位师傅混几天就比较熟了。但是,黄师傅从来不让车宏轩记账以及接触业务,也很少给他介绍和讲解会计知识。倒是张师傅,总是把账本和业务交给车宏轩干,一边干一边给他讲解。没几天,车宏轩对销售会计业务已经完全掌握。
有一天得闲,张师傅笑眯眯对车宏轩说:“一起分来三名同学,看来就你是老倒子。人家那两位全是重要岗位,你被分配来这里看大门。”
车宏轩满不在意地说:“事事通宵皆学问,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你倒是心挺宽的!”
“那有什么办法?好在这销售也是一摊重要业务。”
“这是个熟练工种,开发票、办理托收承付,然后就是记账,没大出息!”
“慢慢来吧。”
待张师傅出去的时候,黄师傅抬起头严肃地说:“小车,你不要听小张的话,年轻人要干一行爱一行,这样才能有出息,像雷锋那样做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黄师傅你说得对。”
“你先跟小张学民品销售,熟悉了以后我再把军品销售交给你。”
“谢谢您黄师傅!”
“是不是还没处对象呢?”
“没有,”车宏轩压地声音,“黄师傅多帮忙。”
“处里这么多好姑娘,有没有看中的?”
“安雪父母都是航宇集团的吧?”
黄师傅沉默一会,反问道:“你觉得合适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们不合适,你的条件不行,这是次要的,关键是那小脾气令人无法容忍,你们很难把日子过到一起去。你的标准我知道了,不过就你目前的条件,三十多元工资,爱抽烟,父母又不在身边,没房子,找那么高标准的很难。等着吧,有好姑娘我替你想着。”
“谢谢师傅。”
张师傅回来了,两人结束谈话,黄师傅又低头整账。
待黄师傅出去的时候,张师傅低声问:“你们刚才嘀咕什么呢?”
车宏轩对此早有准备,说:“黄师傅问我对象的事。”
“在农村没找对象吗?”
“没有啊!”
“看你就在说谎!上学之前你都二十多了,在农村不搞对象谁信?该不是考上学了就做了陈世美吧?”
车宏轩想想,知道应该把底细交给她,以便让她把情况讲给大家,他态度诚恳说:“在家里的时候,因为我家成分复杂,没人敢嫁。好容易有个同学是我家邻居,对我挺好的,谁想到人家早就作为工农兵学员到大连读书了,然后又被派出国了。去找了几次,音信皆无,可能是不愿见我。”
“到他家去找啊?”
“邻居家原来是公社综合厂领导,现在搬到古城市去了,找不到。这种事你应该明白,人家要想找我,很容易。人家要是躲我,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处呢?”
“那倒是。可是,以你现在的条件,找个好一点的很难,我给你张罗张罗吧。”
“宁缺毋滥,不行就只能先等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等你当了处长?”
“那就慢慢找吧,有缘千里来相会,说不定瞎猫就能碰到死耗子!”
“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
那以后,车宏轩看了几个对象,都没看好。不是人家不同意就是他没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