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了兴趣的邢云有些急躁,让对方赶紧说明。
“是这样的,您应该知道智械的数据核心中有将近百分之九十的数据代码是未被解锁的,或者说这些数据代码对智械而言根本理解不了,甚至没法利用,这就是所谓的数据黑区。”
“但就在次大陆战役结束后,数字黑区中一部分代码竟然自行启动了,并且影响了智械的逻辑板块,造成智械恐慌。”
“恐慌?哦~你们经过这场战斗后,导致智械严重减员,尤其是不可复制的一代智械们,你们在害怕灭族,继而恐慌,然后想尝试用人类的繁衍方式进行繁衍,从而延续种族。”
“是的,但怎么说呢,这种繁衍方式存在极大的缺陷,结合过程中会极大损害受孕一方,导致智械族群的整体素质下降,并不是一种妥当延续族群的手段。”
“但你们依旧选择用这种‘不妥当’的方式繁衍?让一半的智械承受永久性损伤,从而换取新智械的诞生?”
智械444Z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到“是的,而且一部分智械自愿成为孕体,他们大多是核心损坏严重的智械,认为自己无法再为主人和族群贡献力量,所以想特化为孵化机,让其余智械利用他们进行繁衍任务。”
邢云眼神开始严肃了,要知道,智械说到底只是人工智能而已,他们理解世界靠的是对外部刺激的拆分解析,是绝对理性的,所以他们在决策时一定会选择成功概率最高的选项,不会选择风险最大的选项。
现在智械反其道而行,选择了风险最大的决策,而且一部分智械为了族群利益竟然主动牺牲自己,将风险限制在自己身上,这种行为简而言之——牺牲精神。
邢云在思考,这种明确的自我牺牲行为在智械中是头一次,而且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传统人工智能是集成主机或者蜂群模式,这种人工智能出现自我牺牲行为很正常,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个意识在主导。”
“但智械不同,智械是单独个体,虽然受统一指挥,但每个智械个体本质上是自私的,在没有明确指示前,智械会以不影响族群为前置条件,优先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行为,这是我给智械设定的基础行为逻辑之一。”
“但这种基础行为设定在今天被打破了,难道.....这是导师留下的暗门?”
邢云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导师,那个以一己之力和联合政府抗衡猛人,并且胜利的数字生命派代表——弗拉基米尔.托洛茨基.谢尔盖。
谢尔盖导师的野心很大,他预想中的智械文明不是人类文明的替代品,而是一个继承人类文明的机械族,或者说,弗拉基米尔.托洛茨基.谢尔盖眼中的智械就是机械飞升后的人类。
说到自己的导师和智械之父谢尔盖,邢云又想起流浪纪元了。
流浪纪元开启后,人类带着地球和月球逃离太阳系,但大裂隙不会停止扩张,所以这是一场持续无数代人的生死逃亡,人类对逃亡的未来充满绝望。
这时候,人类社会中对种族灭亡的恐惧在很长时间内占据思想主流,数字生命派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然后借助这股恐惧思潮获得了大部分人类的支持,从而和联合政府抗衡。
但要说明一下,邢云的导师谢尔盖并不是主流的数字生命派,他是数字生命派的少数派——机械飞升派。
这两者的区别在于,数字生命派希望将人类的意识数据化,然后活在网络中,导师的机械飞升派认为....不对,其实就是导师自己认为....
“所谓的数字生命是基于网络的存在,上传网络的人类只是一串记忆,根本不是人类自己,而基于网络的社会必然诞生用于分配网络资源‘权限等级’,权限化社会模式绝对会朝着独裁社会演化,继而将人类的精神内核杀死,所以人类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就不能将自己数据化,而是机械化。”
这是谢尔盖的对邢云说的原话。
谢尔盖认为数字生命不是人类,而是一种继承人类记忆的数据表象,没有感觉、没有欲望、没有感知爱与恨的能力、没有人类真正的灵魂——数字生命就是一堆数据,依靠残存记忆行动的电子僵尸。
真正的数字生命不应该只继承人类的记忆,还有应该继承人类的情感、人类的爱、人类的恨、人类超出现实约束的思想和意志。
综上所谓,机械飞升才是唯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