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墨离没有再去阑夜的门口守候,而是在房中静静的等待着,日落月升,阑夜竟然还没有来。 早就过了往日运功的时间。他不再理她了吗?连最后的两次疗伤的机会也不给她了吗? 可是早上的时候他明明对她很好,明明就要亲到,为什么却突然跑开了呢,原来他还是不喜欢自己。 也是啊,即便他记起了曾经有那么一朵小花又如何?他并没有见过她,不认识她的样子,而且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一朵花呢?即便爱花之人,或许爱的只是花本身,又怎么肯定会喜欢上那朵花变成的人呢? 墨离抱着膝盖,望着窗外的月色,过了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了,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月亮了,绝尘峰很高,凡尘中最高的地方,离天最近的地方,抬头望见那月亮也似乎比别处大了很多。 自怜自怨中,墨离慢慢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该下去,不要再让他赶他下去了,可是临到离别,她还想再看他一眼。 墨离来到了阑夜的房门前,轻叩门板;“师叔。” 屋内的人没有回答,墨离又叫了几声,仍旧没有声音,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看到吗。 “谢谢你昨日帮我疗伤,没有再泡寒潭,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下去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心里什么东西再慢慢下沉,一片桃花落在了她的额前,墨离拿起花瓣,含在了口里,轻轻的咀嚼,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桃花的花瓣是苦的呢,一点都不好吃。 慢慢的转身,屋内突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赶紧推门进去。 见到阑夜躺在寒玉床上,双目禁闭,脸色有些苍白。 墨离叫了一声师叔,没有反应,摸了摸他的脸,一片冰凉,病了吗?对了,他本来就是那么冷的。 练功太累睡着了吗?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的松懈的时候,难怪叫了他好久都没有听到。 坐在了寒玉床上静静的看他,墨离发觉竟然第一次看了他这么久,睡着的他不会再赶他走,那么就多看他几眼吧,好好的记着他的样子。 看着阑夜睡时仍紧皱着的眉头,忍不住抚了抚他的眉心,为什么他的眉心跟师傅一样有红色的印记呢,有些像一水纹,记得师姐说过,只有掌门才有特殊的印记,那么他是什么人呢? 她一直想问他,却从来不敢问。 看他一点反映也没有,更大胆的扫过他高耸的鼻尖,然后轻轻的抚摩起他的面颊起来。 心里的幸福像小溪流里的水一样欢快的淌着,激起一层高过一层的浪花。 其实阑夜长得很好看,并不比玉沧澜师兄差,只是他一直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直视他。 墨离按住了他的嘴角,轻轻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恩,这样笑起来,就更好看了。玉沧澜说过,他今后只为他一人而笑,而他,却从来不笑,不管为了谁。 刚刚涌起的一点小小快乐,一下次又被冲淡了。 指间抚过他的唇,心跳猛的慢了一拍,薄薄的,软软的,凉凉的唇。 墨离心中忽然跳出玉沧澜的话:那是对喜欢的人做的事。 她都没有机会告诉他,她喜欢他。他也不会准许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就乘他睡着的时候悄悄的告诉他吧。 墨离俯下身子,偷偷吻上了他的唇,软软的,凉凉的,真好,心里涌出甜蜜但是却微微的发酸。见他没有醒来,墨离又低头吻了上去,学着记忆中玉沧澜吻她的那个样子,轻含住了阑夜的唇瓣,但是青涩的吻,毫无经验,根本就是在胡乱吮咬。 阑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眸里闪着微微的蓝光中夹杂了一些其他的颜色,眼神却空洞迷茫,没有聚焦,只是呢喃着叫了一声离儿。 墨离有些受惊,慌忙从他身上离开。 阑夜并没有真的醒来,眨了两下眼睛,又昏昏睡去。 “离儿,你还在吗?”门外想起了姚静柔的呼声,每日上午她都会过来照顾她。 墨离整理了下衣服,看到了院子里的师姐,轻轻合上了门扉,低声说了一句:“我在这呢。” “怎么跑……”姚静柔看到了墨离,大呼了一声。 “嘘!”墨离竖起了食指打断了师姐的声音,“师叔在睡觉呢,别吵醒了他。” “睡觉?大白天的睡什么啊?”姚静柔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来跟师叔告别的,我的伤差不多好了,以后服些药就好了。” “是吗?太好了。”姚静柔很高兴,“面色红润,的确好像好了很多。” “是吗?”墨离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低下了头。回身最后望了一眼已经合上的门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甜蜜有些苦涩。 他一心修炼,为求飞升,修去了七情六欲,岂会为她而停留。 人不能贪心,刚才那一刻,她已经清楚得记住了他的样子,他的温度,他的味道,包括那偷偷的一吻,对她来说应该足够,足够她以后的日子慢慢的回味。 下了绝尘殿之后,墨离又去了回春阁,长老帮他每日银针渡穴,导出剩余的寒气。 于是墨子川就干脆让她住在了回春阁。回春阁派了个姓宫师姐照顾她,每日送药端水,宫师姐也不用练什么功,时间很多,闲了就陪她聊聊天。 宫师姐话很多,东拉西扯,问她哪里人啊,家里还有谁啊,很是关心,这些她怎么知道呢,就她随口编了几句打发了她。 可是那宫师姐似乎对她一见如故,捧着她的手,叫着妹妹,说她很像她家以前的小妹。 初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到了后来发现宫师姐整日形影不离的,竟然有些不自在。 那天墨离说要回自己的屋子拿些东西,却被阻止,说她身子未愈,不宜劳作,要什么,让其他人帮她去取。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有东西要拿,不过是想回去看看桃树开花了没有,于是支支吾吾的就没了下文。 宫师姐嘴角微扬轻轻一笑,也没再追问。 正说着,忽然院内的空气一凉,墨离和宫师姐好奇的把头探出了屋子。 墨离心颤了一下,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阑夜了,却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回春阁竟然又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