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仿佛传来枷锁破碎的声音,阿黄濒死之际,终于说出了生命中的第一句话。
据说妖兽会在刚出生时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成自己的父母,是真是假阿黄不知道,它只知道,如果它这条命能换来苏监兵的一线生机。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温热的血液自阿黄体内奔涌而出,洒落在苏监兵的脸上,唤醒了他仅剩的意志,手中碧刀向上斩去,凭借着本能向着光矛挥出一击,随后透骨的虚弱让他自开战以来,第一次松开了手中的碧刀。
昏昏沉沉中,苏监兵感到自己似乎跌落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并未直接砸落进冰冷的地面,他抬起手,擦了擦被鲜血遮蔽的双眼,想要起身,手臂却忽的脱力,身体侧翻,摔到了坚硬的土地上。
“监兵…”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是谁……
苏监兵撑起身子,剧烈的喘息,颠倒混乱的景物缓缓平息,他缓缓偏过头,阿黄静静的躺在身旁,双眼紧闭,口中含糊不清的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视线下移,一个刺目惊心的血洞出现在阿黄的腹部,汩汩的涌着鲜血,苏监兵慌忙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去堵住洞口,却只是徒劳的被染上了猩红。
“啊!好感人的主仆情!真是让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刺耳的声音再度从空中响起,金谟做出假装拭泪的模样,嘴角却向上咧开。
苏监兵将双手从阿黄身上挪开,抬头看向那滑稽的牛脸,面无表情,右手伸出,摄来碧刀,却觉手中一轻,他低头看去,碧刀,只余刀柄。
光芒射穿了阿黄,虽被消去大半力道,但仍不是灯枯油尽的苏监兵能够抵挡的,他挥出那刀后,脱手的碧刀伴着斩出的刀气旋转着撞在了矛尖之上,挡下了那最后的余力。
只可惜在如此强度的战斗之下,刀身已不堪重负,在光矛锋锐的攻击下,终于崩碎开来,化作齑粉,只余刀柄缓缓落下,坠在苏监兵身旁。
生不能相随,死后亦难相伴。
“呦呦呦,只剩刀把了?能不能捅死人啊?哈哈哈。”
金谟的嘲讽如同魔音灌耳,哪怕苏监兵不想去听,却仍不断涌入脑海。
“监兵,我中了谟兽的焰毒,女儿已经先走一步了。”
林中的女人趴伏在地上,温柔的抚摸着丈夫那痛苦的面容,她能感受到小腹中那股蚀骨的疼痛与灼热,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随之缓缓燃烧。
“小青,没事的,谟兽已经走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会没事的。”
男人慌乱的抓住女人的手掌,泪水却止不住的涌出。
“监兵,好好的活下去。”
女人抽出碧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将刀柄轻轻的放入男人的手中,再用自己的手缓缓握住男人的手。
“苏监兵,我爱你。”
刀锋入喉,血落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