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玘儿,今日你爹去求了皇后,皇后仁德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所以答应了给爹在陛下耳边说些好话,但是爹一出宫的时候,就听到了消息,陛下龙颜大怒,说‘后宫不得干政,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似乎又要迁怒于爹,不过马皇后极力维护你爹,也不怵陛下一分!”
“……唉,罢了罢了!提这些干嘛!”
刘玘斜靠在梨花木的核桃色的太师椅上,一时间也开始思索起对策来。
愁眉不展的样子,倒是让刘基略微有些意外。
这小子也会长脑子为家业计较了?
出人意料的刘基忽然很想问问自己这个小儿子的看法。
“玘儿,你对此事是怎么想的?”
刘基这话一出口,顿时就后悔了。
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除却喝酒斗殴玩女人,如此一个公子哥。
难道还能说出什么别具一格,使得自己脱离苦海的解方不成?
自己真是异想天开了!
不过这样的一个儿子,倒也不会在日后入仕途,反而害了全家。
就在刘基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一抹可笑,而又庆幸的时候。
刘玘却正起神色,端正了身姿,坐直了,看向自己老爹,目光如电。
“爹,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反对皇帝的藩王宗亲制度,更不应该在陛下询问你当今世上,有谁可担当丞相一职的时候,你回他,天下皆无人,然后陛下让你当的时候,你又回他你嫉恶如仇,不适为相,还请陛下另寻高明!”
砰~!
刘基勃然大怒。
拍桌而起。
哐当一声!
茶桌上的上好的茶杯都滚落到了地上,一地的茶水。
“臭小子!你懂什么?分封制早已过去,汉初大乱,青史铁笔,历历在目,丞相之位,陛下挑的人,那就是一堆庸才,怎么能挑选为丞相呢?至于你爹,就是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我读圣贤书,做不成圣贤,但也不能愧对天地良心!”
“那爹,你这不就是指着陛下的鼻子骂‘你也是没能力,你也是蠢材,天下间我最聪明,但我不想给你做事吗?’……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当今这位陛下,最近他杀大臣可已经到了人头滚滚的程度!”
一语道破,刘基顿时如鲠在喉,想要反驳自己的儿子,可也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坏了!
刘玘站起身来,走到自己亲爹跟前,将地上的茶杯捡起放回桌上。
重新又拿了一个茶杯,为自己老爹亲自斟茶。
同时,一边不紧不慢的告诉自己爹道:“爹消消火,儿子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家好,爹你想要急流勇退保命自然没错,但是你出身可是浙东,跟李善长胡惟庸他们不一样,杨宪是你的人,那就是浙东的人,如果你出事了,浙东跟杨宪一个都跑不了!”
“你大公无私,为大家能舍小家,但也得想想你这些后生们啊?他们可都是以你为领袖的,冲动是魔鬼,别一副我死之后谁管洪水滔天的样儿,如此不负责任,也有违圣人之道吧?”
刘玘都无奈了,自己老爹的本事虽说号称“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天下刘伯温”有点夸张了!
但单轮本事,也是相当于郭嘉之于曹操,张良之于刘邦。
毕竟当初,陈友谅大军来袭,所有人都慌了,主张撤退,只有自己的爹,直言敢言撤退者,杀无赦。
可以这么说,没有自己家爹,不敢说老朱不会一统天下,但最起码会横生许多波折。
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呢?
浙东的道学先生们,脑子都是铁焊的吗?
就这群人家伙连领袖都这样。
也难怪领袖自己老爹倒台后。
一个个全部被淮西勋贵给干掉了。
党争哪有对错?
只有,输赢呀!
淮西勋贵和浙东集团,那就是两股不溶于水火的势力。
跟李善长相比,这情商做官这块,自己老爹拍马都赶不上。
还以为老朱还是当年的老朱?
官场还是开国的官场?
天真的爹!
还别说,刘基顿时也不恼怒,也不火大了。
反而一脸惊讶的接过自己儿子的茶。
满是意外的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
“我爹是谁啊?刘伯温!那肯定是你教得好!”
“嬉皮笑脸!没个正型!”
刘基老脸一笑,心情好了许多,却也被自己儿子这么一说后,很是懊悔。
“爹确实……糊涂了!唉!现在如何是好!”
“爹,你真觉得分封藩王只有弊端没有好处吗?儿子看来也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