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诏明白,盖虎闹到县城,叫嚣知县,下了这么大的本,胃口肯定小不了,佃户的租子他又不想减免,如此,根本就没有谈的必要与余地。
正想着如何回复晏子宾,忽然,艾诏看到一个头戴方形高帽、身着衙役服饰的男子,正偷偷摸摸地朝转角处下城台阶所在,蹑手蹑脚走去。
艾诏微微一笑,计上心头:“晏兄,不如请许捕头带着手下弟兄辛苦一趟,料理了这些个贱民。”
县衙捕头许十八心中咯噔一声,暗道真是怕啥来啥,他把心一横,闷头加快脚步,想着只要再走五步过了转角,便可溜之大吉了。
可惜,他想多了,艾诏朝他所在一努嘴,正找不到人的晏子宾便扭头看了过去,当即一声怒喝:“许捕头,过来答话!”
被晏子宾抓了现形,许十八的偷溜大业只能戛然而止,他心中暗啐:就差一步,太可惜了,艾老爷这人太缺德了,生儿子没屁眼...不,他断子绝孙才好呢!
麻溜转身,弯着腰,一路小跑归来,一脸的殷勤:“堂翁,卑职正准备去召集人手呢,您有何指示?”
这么说话还差不多,摆明了“为主分忧”的姿态,晏子宾的无名火顿时消去三分,随口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这趟差事办好了,本县不会亏待你的,好好干。”
不同于巡检王强,许十八这个县衙捕头,可是晏子宾的直管下属,被拿捏得死死的,不敢说哪怕一个不字。
“堂翁,您就瞧好吧,卑职向您保证,一定让这些个贱民乖乖伏法,听候您和艾老爷发落。”
“你没有辜负本县这些年的栽培,好样的,去吧。”
没有退路的许十八,只能挑晏子宾爱听的说,大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好像他手下那二十个衙役是天兵天将一样。
密切跟拍中的朱哲英,吧嗒吧嗒嘴,舌头舔了一下下嘴唇,回味着南城城头一幕其中三味。
这应该就是明末官僚文化,在底层官场的真实演绎。
推诿不作为的巡检王强,迫于淫威、马屁神吹的县衙捕头许十八,死也不肯少收一分租子的吝啬缙绅艾诏,被人拿捏、又拿捏手下的知县晏子宾,每一个角色都堪称人精。
想看看后续剧情走势,进一步揣摩明末官僚文化,朱哲英阻止了欲上前查看一番的楚云。
“楚云,没有本尊的法旨,汝等不可靠近县城一步。”
排除了楚云等人的介入,朱哲英继续跟拍起来。
下城后,脱离了晏子宾的视线,许十八的心里却是砰砰打起鼓来。
“就凭我那些个手下,真要动起手来,八成要被这些个贱民反杀了,哎,先把人忽悠出城再说吧。”
一路狂奔,回到县衙,许十八藏起心事,像往日一样趾高气昂地吆喝起来。
“弟兄们,跟爷下乡征税去,都精神着点,杀威棒、锁链都带齐了,哪个贱民敢抗税,就给爷往死里招呼,都听清了么?”
一听是下乡征税,想着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夹带私货、搜刮民脂,衙役们顿时激动起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许爷,您就瞧好吧。”
造景箱外跟拍中的朱哲英,吐槽:“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什么师傅带出什么徒弟,这些个衙役跟许十八就是一个德行,神吹无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