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方的黑山军指挥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得失了，继续命令士兵前进。就算是用人去堆，也要将对方给消耗掉。

他所拥有的，不过是人数优势而已。那么，就让他把人数优势发挥到最大！就算是站在那里让对方砍，也得把他们给累死！

他的战术取得了成功。

夏侯惇的战士虽然精锐，但力有穷尽。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曹军士兵倒下，夏侯惇所预想的击退对手变成了奢望，突围更无从谈起。

“将军！”马盛大叫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办法砍杀夏侯惇。只有在突围过程中趁乱杀死夏侯惇，他才能全身而退。

夏侯惇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作为一名武将，他绝对不会临阵逃脱，所以现在他已经萌生死志，只望后世能流传自己的忠义。

眼看着黑山军终于把曹军的圆阵撕裂到了核心位置，马盛顾不得招呼夏侯惇，就跳到了一边，沿着山坡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看到夏侯军旗被砍倒，摇晃着轰然落下。

赢了！

黑山军指挥官也同时在心中欢叫。

黑山军士兵们也高声欢呼。战场上主将旗帜倒下，有序战斗就结束，剩下的就是追杀溃兵的好事了。

曹军士兵的信心也确实就此被击溃。

死亡的恐惧得到绝望这个药引，重新占领高地。

他们中，有的是因为犯了事而逃亡，有的是为了家人来拼个前程，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军中有一口饭吃。至于刚才附和夏侯惇的喊叫，那是因为气氛都烘托到那儿了，应个景儿。

既然夏侯将军已经完蛋，那他们也要去四处逃难了。

夏侯惇手撑地跪地而起，半张脸上都是沙土，全身狼狈不堪。随着曹阿瞒征战黄巾，做到司马、折冲校尉，征战以来，以讨东为分界，之前连战连胜，之后每战皆败。

汴水、龙亢、断山。

想必自己的武运就到这里了。

但是他不甘心，前面两次，他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敌人追逐逃亡，如果说他注定要丧命此地，那么，他也要像一个武人一样正面战死沙场！

绝不逃走！

绝不投降！

绝不认输！

他扶正头盔，一刀砍死想要来取他首级的敌人，愤怒的咆哮：“来啊！来拿我的首级！我一定会死！但绝非今日！！！”

巨大的挫折感冲破了他的镇定，脱口而出的言语，反而比之前的动员更加深入人心。

相比他的口号，他持刀咆哮着主动冲向黑山军的行为，更是让周围的曹军们震动。

他们也都拼命呐喊着跟上：“绝非今日！”

绝望的呐喊如同波纹般在已经被冲散的曹军心头中传播开来，和后面的黑山军所想的不同，被他们渗入的曹军士兵飞弹没有四散溃逃，反而一窝蜂的涌向了中间。

黑山军士兵们差点疯了。

砍倒了对手的将旗，他们凭经验已经知道，战斗即将结束，接下来是愉快的收割时刻，他们中已经有人掏出匕首，开始准备收割首级作为战功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些曹兵居然没有溃逃，反而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疯狂的砍杀周围的黑山军，开始向中间靠拢。一时间，黑山军反而被杀乱了阵脚。

五百多曹兵舍生忘死的战斗，向着他们心里的那个声音前进。

黑山军也重新反应过来，和曹军进行惨烈的肉搏。战场上每一瞬都有人倒下。双方都在咬牙切齿的战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狞笑，狰狞如魔，可怖如鬼。

夏侯惇奋力挥动手中环首刀，此时此刻，他没有向士兵们发出任何一道命令，却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他们现在怎样才能活下来。

厮杀！厮杀！还是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