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在手,幽若犯难了。 虽说那日师父看到小匣子后的反应令她窃喜,但是她还是不敢直截了当地把这瓶药拿去给师父。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只要提到尊上,师父都会瞬间变脸,若是一开始就明着说难保此药不会被当场被师父给扔了……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是了……可以这样! 幽若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佩服的“妙计”。 于是,当幽若再次踏足云宫时并不急于跟花千骨说起白子画让她做的事情,而是先从别的事情入手。检查完功课,师徒在廊下相伴而坐,幽若觉得机会来了——“师父,徒儿有东西想送给您……” 花千骨百无聊赖地问道:“什么东西?” “嗯……这个……”幽若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勉强能被辨认是“荷包”的东西,十分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徒儿学艺不佳,请师父莫要嫌弃……” 看着眼前这个歪歪扭扭、绣着不明图案的荷包,再看看徒弟一脸乖巧的徒弟,花千骨冰冷的心中涌出一股小小的暖流。她接过荷包,破天荒地摸了摸徒儿的头发,轻声安慰道:“不要紧,我很喜欢。” “谢谢您不嫌弃。”幽若见师父收下自己的礼物,暗自窃喜计划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不过,她并不急于更进一步,而是耐着性子与师父就荷包的事闲谈起来:“本来我想给亲近的人每人都做一个的,可舞青萝师叔说荷包不能随送随便送给男子,所以就只做了给我爹娘、师父您和她做了。” 花千骨早已经习惯了幽若的聒噪,静静地听着。幽若继续侃侃而谈:“……师叔说姑娘家自己做的荷包除了亲爹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幸亏她提心我,不然我胡乱送了就闹大笑话了……” 花千骨眼神黯淡了一下:是的呢,别像她从前那般不知深浅,稀里糊涂被旁人看穿了心思,后患无穷…… 只听幽若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地说道:“师父,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呢……师叔跟我说喜欢就是爱?对。她还说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看到那人就会脸红,心跳加速,还会有晕眩感……见面就会很欢喜,见不到就天天想夜夜想,满脑子都是那人?……听起来感觉不可思议!”末了,幽若一脸困惑地问花千骨:“师父——是这样吗?” 花千骨心中早就在幽若提到“喜欢”二字时便已乱成一片,如今被徒弟抓着问,哪里还能淡定?她尴尬地别过脸去,有些气息不稳地反问道:“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 幽若一脸无辜地吐着小舌头:“徒儿只是好奇嘛……” 花千骨沉着脸,不再理会徒弟。眼看花千骨似乎有些气恼,小丫头识趣地闭上了聒噪的嘴巴。她暗暗叫苦:方才明明气氛一直很好的,怎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生气了呢?——莫非是方才自己问得那个问题?不会吧……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小丫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就这样,师徒谁也不出声,气氛开始变得尴尬,幽若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太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原本是想在其乐融融的良好氛围里引出药的事情,好使师父容易接受,不料却适得其反…… 正当小徒弟一筹莫展、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师父低沉的声音——“其实,你今日是别有目的吧?” 被当场拆穿的幽若瞠目结舌地看着花千骨: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花千骨毫不客气地赏了呆住的徒弟一记白眼。其实她一早就看出来徒弟有问题,不但眼神游离,动作还十分夸张,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幽若决定赌上一把,努力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嘿嘿,果然瞒不过您……”接着,她献宝似地把青瓷小药瓶捧到花千骨的面前,故作神秘地说:“师父,看这个!” 花千骨瞥了一眼幽若手中的瓶子,并没有马上接过,而是先问道:“这是何物?” 幽若把早已想好的一套说辞搬了出来:“是我爹派人送来的药,对修仙女子的身体最为滋补,可管用了!” 滋补?花千骨听罢只觉好笑,她现在身上的洪荒之力即便被封印了也能保她健健康康,哪里需要服用药物滋补。再者,这丫头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明显就是在说谎! 此事只怕另有玄机…… 第一时间想起了某人,花千骨的心中骤然抽痛起来。她冷哼道:“我有洪荒之力在身用不着什么补药,你留着自己喝吧。” 幽若继续耐心地胡说八道:“师父,这药很珍贵的,您就收下吧……” 他想干什么?终于想到自己还有一个随时会祸害天下的徒弟了? 花千骨心情已经顽劣到了极点,不耐烦地打断徒弟:“既然如此珍贵,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师父~”小徒儿不死心地使出杀手锏,扯着花千骨的衣袖撒起娇来:“这是徒儿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求求您了……” 花千骨正欲发作,却在看到徒弟那稚嫩的脸上满是急切的哀求时不由地心软了。 幽若,还是个孩子啊……自己又何苦用大人间的恩怨来为难她呢? 他,到底是最了解她的人…… 花千骨凄然一笑,无力地说道:“我收下……你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