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白衣仙人,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银色光晕,乌黑的秀随着他灵动的身姿微微拂动。一招一式间,他宛若一条银色的游龙,飘逸、出尘,令皎洁的月都黯然失色。 镜花水月,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 镜花水月,剑不在手中而是在心中,是一种境界。 镜花水月,手中无剑是空,心中有剑也是空,一切皆空,圆满自在。(小说原文) 花千骨静静地倚靠在桃花树下,看得如痴如醉。她不禁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恍若上一世的记忆里,在广阔的江面上,那艘满载着两人点滴的大船上,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是如何被长留上仙的一套镜花水月摄取魂魄的。那时的白子画游离于尘世之外,圣洁得让小徒弟半点都不敢心生向往,半点都不敢亵渎。 如今白子画还是白子画,镜花水月还是镜花水月,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然而,花千骨知道眼前的仙人还是那样的清雅,却再无昔日的淡漠。他好看的眼睛不再冰凉如水,而是在眼波流转间透着淡淡的温柔。那是只属于她花千骨一个人的温柔。 白子画早在花千骨尚未踏入庭院时便已经知道她回来了,却并没有停下舞到一半的剑法,而是向她伸出手:“小骨,来。” 长留上仙开口,玉碎了一地。 此情、此境、此人,叫人如何能够拒绝? 于是,夫妇二人双剑合璧。 心灵相通的二人,很快便入了佳境。花千骨经过二十余年的修炼,功力虽远不及白子画深厚,却也是仙界的佼佼者。所以即便是身怀六甲也一样如燕子般动作灵巧,与夫君配合默契。白子画也暗暗叹服:他的小骨,果然是世上最出色的女子。 镜花水月,手中无剑,心中有情。 白子画温柔地为小女子拂去落在肩头的粉色花瓣,柔声说道:“回来得比我预想的要早。” “师父,我……”纵然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花千骨依然对白子画的温柔毫无抵抗能力。她今夜满怀心事,又好多话想要说予他听,却又在他温柔的动作中迟疑了。这数十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得到过同样也失去过。而东方、糖宝、甚至霓漫天,每一个人都是她心中的一道深深的伤痕,而今天她的心又因为轻水的死讯添了新伤。 然而他们加起来也远远比不过一个白子画。 真的要说吗?——在这温馨的时刻。 白子画见她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可是今晚还不得尽兴?” 花千骨习惯性地扯住他衣袖,嗫嚅道:“我们聊聊好吗?” 白子画温柔一笑:“你想聊什么?” 花千骨看到夫君和熙的笑容,又有些怯弱了。她心中忐忑着,挣扎着,犹豫着……仿佛变回了绝情殿上的小徒弟,犯错之后纠结着该怎么主动跟威严的师尊承认错误。但是她毕竟曾经是他的徒弟,深受他那句“遇到问题不应隐藏而应设法除去”影响。最终她还是还是下了决心,要将事情彻底解决—— “我想聊聊东方彧卿。” 白子画心头一紧,浑身一震,脑子竟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吗?这么多年来的逃避,终于要避无可避了吗? 花千骨只看了一眼白子画的反应,凭多年的默契令她立即意识到这个之前在她看来十分无语甚至有些愤懑的问题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前日你问我如果当年东方没有死,我会不会跟他走。你还记得吗?”她走近他,目光灼灼。 白子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神游离不敢与花千骨对视。他的心里纠结、矛盾,他其实根本不想知道答案,因为过去的记忆太过惨烈,太过不堪回首——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哭着喊着要东方彧卿救她出云宫,她宁愿为一个死去的人伤心垂泪也不愿意向自己低头…… “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吧……”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去听那个答案,害怕自己会向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彻底失控。他缓缓伸手将花千骨的柔荑牵起,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累了,我们回房歇息吧。” 花千骨明亮的眼眸渐渐黯淡下来:白子画啊白子画,原来我们的之间还有这么大的心结没有解开吗?可你为什么要憋在心里这么久才向我吐露一二呢?难道说,原来时至今日你依然对我们没有十分的信心吗? 一双藕臂悄然环住白子画的腰身,将他纳入一个馨香柔软的怀抱中。花千骨把脸埋入夫君伟岸的背,苦笑着问:“你也以为我爱过他,是吗?” 原以为东方逝去近二十年,关于他们的一切过往除了自己之外早就消散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可她似乎错了…… 火夕告诉她:“当时确实以为是这样。实不相瞒,其实那时候仙界已经开始有尊上和你的传闻,可我们是一点儿也不信。反而觉得你与跟异朽君情投意合。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相信不食人间烟火的尊上会……而且,更不相信你有那胆子。” 孟玄朗告诉她:“东方先生不但救你出蛮荒,还为甘愿为你挡下世尊的致命一击,对你真的是情深意重。当我听闻你们在长留大殿上的事,我便知道我败局已定。东方先生为你宁可连性命都不要,可我呢?唉……” 舞青萝告诉她:“你不知道当年你们在长留大殿上生离死别的那一幕感动了多少人,就连我都暗暗为你们感到遗憾和惋惜。特别是你竟然为了替他报仇不顾一切地想要跟世尊拼命连尊上都不顾了,真是吓到我们了。” …… 原来,这么多人都以为她曾经对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