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假作矜持的正经样,曲云初笑眯眯的恭维他一句,又故意嚎叫起来:
“哎呀,二爷今日这身鲜红的衣服可不太好,不适合走乾山,赶夜路还穿得如此扎眼,容易遇上厉鬼,成为攻击目标。”
话落,还顺势看了眼自己:“当然,像我这样一身黑也不太好,容易被邪祟附身。”
陆文谦穿衣向来以红为贵。
听到这话,他终是忍不住侧目望向外面的天空,眼看着已经暮色四合,夜风婆娑不定,四下里忽然叫人有种草木皆兵的慌乱感。
这妇人讲的言之凿凿,又是厉鬼攻击又是邪祟附身,他下意识充满警觉的睨了眼快要与黑夜同化的曲云初。
“胡言乱语。”
陆文谦紧盯着她,更加一本正经的说道:“夫人不过刚及笄的年龄,整日里穿得这般暮气沉沉的,哪里有半点风华正茂女子的绮丽多姿。”
话落,便轻叹着将身上披着的红色锦袍解下来围在她身上,还美其名曰:“山路上夜里又冷,你还穿得如此单薄,冻坏了身子心疼的也是为夫。”
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措辞,再加上他这番突如其来的殷勤,曲云初没忍住朝他抛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真是要感谢你八辈祖宗。
原来陆二爷竟是个蔫坏蔫坏的疯批。
好在自己道行够深,纵然再显眼也不至于有哪个不怕魂飞魄散的厉鬼来招惹自己。
倒是他如今这弱不经风的身板,今夜自己却想看看他身上那道光盾又结成了什么境界。
“二爷可真是宅心仁厚,我真是嫁了位好如意郎君。”
“夫人谬赞了。”
两人对视着暗暗较了番劲,便各自陷入沉默,融入了无边的黑夜里。
马车一路疾驰,刚过西边的乱葬岗,便听一阵乌鸦刺耳的尖叫声从各处枝头上扑腾着四散开去。
曲云初撩开厚厚的帘子一角去看,只见各处坟头上青烟袅袅,不多时就现出很多的人影来。
他们飘荡在坟头上幽幽的吸了口长气,怡然自得的刚伸了伸懒腰,一双双冰凉又空洞无光的眼神刚要齐齐聚向飞快行驶的马车,就被马车里那道凌厉的眸子给怔住了,惊慌失措的赶忙缩回了坟堆里去,就差补上一句:“抱歉,打扰了。”
看着重新静寂下来的乱葬岗,曲云初这才放下帘子,想着即将进入乾山,又立刻对吉甄和大家伙叮嘱道:
“切记我方才的话,待会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加快速度一往直前,迅速通过乾山。”
她知即便是普通人,在背运不佳或精神萎靡不振时,在乾山这种处处是“机缘”的险境,即便没有阴阳眼,也极容易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听了她的话,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变得小心翼翼加快了赶马的速度。
到得乾山口,本就凛冽的寒冬腊月,突然阴风阵阵,肆虐过境,卷得厚厚的车帘此起彼伏的飘荡。
星星点点的鬼火在山间各处飘荡着,身临此境,尚未遇险却犹如置身龙潭虎穴中,连呼吸都能让人感到一股凝重的窒息感。
“小姐,小姐,我好害怕。”
可颜缩在马蹬的一角,紧紧抓着车厢的木壁,总感觉周围阴飕飕的。
“大家将我给的符纸护于胸前,切莫弄丢了。”
曲云初嘱咐了声,又对可颜吩咐道:“可颜,若是遇见鬼火逼近,便用我上次赠你的那两道追踪符驱散鬼火。”
可颜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兜里藏着的那两道符纸,连忙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