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这次连痛苦大概都没有了，好像又有些麻木，但明明手又在颤抖。　　我甚至还笑了出来。　　真的，我居然是在笑着的。　　我察觉到，我居然是在笑着的。　　我再一次亲手将刀刃插进了我喜欢的人的心脏，而我居然还是笑着的。　　　　哈。　　　　“怎么都第二次了，手还在颤抖啊。”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随即便被人从背后抱住了，他甚至还亲昵地蹭了蹭我的头顶，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那种绝望甚至还没来得及被我完全收敛，又或者是完全爆发出来，我怔愣在那里，手指颤抖了两下，眼睁睁见着面前的一切分崩离析，再眨了一下眼的时候，面前又是刚刚所看到的森林，只是没有了倒在地上的蝎，我的碎星也还好好地别在我的腰间，带土也不在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蝎在我的背后，抱着我。　　　　……啊，是幻术啊。　　我后知后觉地想着。　　一瞬间视线完全模糊。　　像是喉咙被猛地掐住，又像是被沾满水的棉花堵住了，连大脑似乎都开始钝痛，我感觉我几乎无法呼吸，那种绝望被惊喜猛地替代的感觉就让我理智的阀口完全崩塌，崩溃的情感便如同洪水一般猛地冲涌了出来。　　与泪水一起。　　“啊……完全没想让你哭的啊。”　　蝎的声音里更加无奈了。　　我感受到他微微低下头来，轻轻地，温柔地，亲吻了一下我的发顶。　　我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转过身去一把环住了他的腰，哭声也发不出了，像是完全哑了火，连泪水都是安静地奔流着的。　　　　“真是狼狈啊，小徒弟。”　　“你以为怪谁啊。”　　“……啊，好吧，怪我。”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语气，“那家伙那边在和九尾他们打着呢，区区一个分.身留下的不怎么尽心的幻术，啧，说出来你是我徒弟都有点丢人啊。”　　“你再废话就给我松手。”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最怕见到的一幕居然是和我为敌。”他的声音倏忽低了下来，忽然很诚恳地和我道了歉，“抱歉，以后真的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我咬牙道，“战争结束后我就去和师父说我不当忍者了，去开个糖果店，你们这些家伙爱怎么着怎么着。”　　“那多进点樱花味的糖吧。”他回答得满不在乎。　　　　……　　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我最后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手臂，闷声道：“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去鸣人那边，战况应该更激烈了。”　　“嗯。”蝎也松开了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跟着我在林间跳跃，也不改变模样。　　我仔细一想见过他真样的好像基本上也都死了差不多了，也没再去管。　　　　带土这个主意打得真的好。　　他一出场便直接把我引进了幻术，我本来其实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但因为对方是蝎，又因为先前的战斗中秽土转生了那么多忍者，我便下意识地先行判定是真的，于是就直勾勾掉进了幻境。　　我本以为这是带土有意的，有意让我重温亲手杀死蝎的崩溃，这样即便我能够再次杀死他，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了个心魔，从幻术中脱离也要一会儿才能平复下来，成功拖住了我的速度。　　但是听蝎的话却像是这个幻术只是让人去面对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幕。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么一折腾的确是把我的速度给拖下来了。　　天色已经是非常不妙的、带着如同干涸血迹般红的黑色。　　　　“说起来，感觉在我死之后你好像成长了很多啊，”蝎跟在我后面跳跃着，“啊，太久没用自己的傀儡身体跳，感觉老胳膊老腿的好吃力啊。”　　“哦，那是因为我没打算复活你，都在心里准备缅怀我早逝的老师了。”我面无表情道。　　“女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吗。”他随口道。　　“是啊。你再敢随便放水我就要急速衰老到千代婆婆那样了。”　　“只是因为对象是你而已。”　　“……现在嘴甜没用。”　　　　赶到一半的路蝎忽然又问我，是真的没打算把他复活吗。　　这说得漫不经心的，就像之前每次和我说短头发不好看的模样。　　我没应声。　　　　所有人在我的智商上面都做过很高的评价，但同时也都指出了我因此而产生的一个过于致命的缺点，就是我习惯把自己剥离出去，还容易想太多。　　我的前辈们也好，敌人们也罢，都和我说过同一句话，那就是“你真的不像木叶出来的”，似褒又似贬。　　用蝎的话来说，就是“你和药师兜两个人简直是木叶出来的两个奇葩苗子，头脑聪明是不假，脑子里曲曲折折的弯子太多，佩恩应该把你们两个凑在一起，都不需要集齐尾兽整个忍界就能被你们阴完了”。　　　　我其实本来是真的……没有复活蝎的打算的，最起码在忍界大战前是没有的。　　蝎敢这么玩，一来是了解我，二来还是想逼我一把。他察觉到了我与其说是冷静得过分倒不如说是有些冷血，他用自己的死亡切切实实地告诉我，你看啊，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你在乎的人会死，你甚至也会死。你要么就一直这么硬着心肠活一辈子，要么就学会让自己从内心里变强大，敢于直面这些，也勇于承担保护亲近的人的责任。　　虽然最后的确是符合了他一开始的预期，但说到底他其实也还是在赌，赌他在我心中的重要性。要是很重要那就一举两得，又脱离了晓没必要打工又帮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要是没那么重要，那就死了呗，反正早晚有一天要死的，虽说和他永恒的艺术相悖。　　所以我从最初的痛苦和崩溃中缓过来后，一开始是生气，气他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气他让我要面对这些，完全不想理他的那种。　　再后来就开始在思考，我到底能不能复活他，而不是要不要复活他。　　　　他毕竟是叛忍，手中有着无数鲜血与仇恨的叛忍。　　不说别的，光说他三次对风影下手，我要真把他带回木叶反而是对两国的外交关系造成重大影响。要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挑个事，那妥妥地完蛋了。　　鸣人可以救他回来，佐助可以带他回来，唯独我不可以。　　因为我是五代火影大人的亲传弟子，我还一直在处理政.治上面的相关事务，这些事情被挑拨起来便又是新的一番忍界大战。　　所以我想等忍界大战之后通过局势来研究判断一下。　　　　我如此迅速而又悲痛地成长了起来，一面研究分析着各国的局势情报来判断怎么样才能做出一个我理性感性都能满意的决定，一面又做好了不再复活蝎彻底失去他的心理准备。　　简直快要精分，能不看起来成熟很多吗。　　思前想后我没忍住又叹了口气：“战争结束后你准备怎么办。”　　“你倒是相信‘正义必胜’？”　　“……输了的话反正都死了，也没有问的必要吧。”只是那样火影的剧情估计也继续不下去了，所以最后还是会佐鸣两人联手爆seed吧。我这么想着，停顿了几秒又道，“你身上还有多少傀儡？”　　“存货都带出来了。”　　“最后能赢的话，就说你知道怎么解开秽土转生的印摆脱了咒术吧……战争结束后理论上其实他们也不会问责你之前做过什么事，真问责了……”我轻轻咬了咬舌尖压下心头的烦躁，“反正你是叛忍也自在逍遥惯了，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你就这么始乱终弃吗。”　　“彼此彼此。”　　蝎看着加快速度的我似乎不知道又戳到我什么点，有些茫然地停留在原地呆了一秒，又跟了上来。　　　　“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蝎跟上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先不提我也不提鼬，你怎么认识辉夜的？”　　我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只见过他几次，还每次都被他施了术……这么说来我之前还想问问你关于他的事情的，后来一忙给扯忘了。”　　“那就真的很神奇了。我记得你之前还问过我他的事，只是我当时还并不觉得他会对你出手，现在看来他怕才是对你最感兴趣的那一个。”　　“……可是这真的很奇怪，我觉得我在中忍考试之前只是个无名小卒，大概现在也不算出名，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被你们这群叛忍给牵挂着。”　　“辉夜才是源头。最起码我也好，鼬也好，甚至阿飞，或者说宇智波带土，对你最初的兴趣都来源于他。”　　我闻言简直是大惊：“为什么会……？！”　　　　“事实上我也很好奇。忍术与六道仙人密不可分，而辉夜一词按理说也与六道仙人有关，敢用这个名姓的人……啧，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探查不到他的更多资料。我的小徒弟诶，你不会真以为大家对你放水是因为期待你的成长吧？”他察觉到我的脚步微微一顿，有些无奈地笑了，“虽然我是对你的武器很感兴趣，不过你也不想想，我那么讨厌等待的一个人，会安安分分地在那里等一个破植物开花吗？”　　“所以你也好，带土也好，都是被辉夜引着来关注我的？”　　蝎点了点头：“因为你是那时候的辉夜唯一感兴趣的存在，在你们去波之国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鼬和辉夜，某些程度上鼬是去监视着辉夜的。”　　而更多的方面则是去看，我对佐助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么一来的话，有些我先前没办法理解的点也能被解开来了，只是相对应的产生了一个更深的疑惑，那便是，我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连带土都提防着的辉夜一直惦记着呢？　　　　而辉夜也给我们展示了一下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　　我们只不过又往前进了没多久，便见着他大喇喇地靠在树干上等着我们。　　或者说等着我。　　　　我心下隐约浮现了什么想法，歪了歪头没有看蝎：“你先去鸣人那里帮忙吧。”　　蝎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这下便清净了。”辉夜笑了，“那我们可以放心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