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如水。
曹大师带着自己的徒弟,紧赶慢赶到自己西城的老宅子时,便看见自家门口,已经挂满白幡。
曹大师脚下一滑,险些晕过去。
幸好旁边的徒弟扶了一把,他才没有摔倒。
旋即,他推开徒弟,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家门。
曹大师从小跟佛道有缘,家里本来贫穷,三个儿子有些养不活,正好碰上了普善真人。
普善真人见他有天资,就把他收做徒弟,带进京城。
他便算是道家的弟子,和自己本家这些年,来往便少了些。
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待年岁大了一点,曹大师还是盼望着自己家好。
私下里没少贴补,对自己爹娘也多有孝敬。
他的徒弟,都知道曹大师记挂家里,寻常也会对曹家多有关照。
是以,曹家和他的徒弟们,都是互相认识的。
曹大师的徒弟,得知消息后,便赶过来看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而曹大师如今赶回来,能够看到的,便只有一副棺材。
他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跪倒在灵堂上,脑子都是木的。
直到旁边的兄嫂怪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不来送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反手一把抓住大哥的手,沙哑地询问道:“父亲是怎么去的?”
他记得爹的身体,一直不错啊……
大哥听到他的话,哽咽着,说父亲去采买的时候,为了图便宜,去了远一些的老街,那地方破旧,店铺招牌墙头都是破损的。
曹大师的父亲,就那么不走运,买了东西回来,正好碰上有一家倒了一半的墙壁,哗啦一下全部倒下来,砸到了曹大师的父亲。
等有人听到动静赶过去,将曹大师的父亲,从墙砖下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多少气了。
曹大师的父亲,毕竟年事已高,平时看上去身体再好,终究是没扛住。
大夫来看过都没有,没多久就没了气。
曹大师听到这话,脑子里莫名闪现出宋时蕴那张脸,呐呐地道:“报应啊——”
真是报应!
他心里觉得,是他算错了宋时蕴的卦,连带着报应到自己父亲身上……
大哥大嫂还在那抱怨,说是以前也没见过这种事儿,那墙壁早不倒晚不倒,偏偏这时候倒。
还指责曹大师,会算命也看不出来曹父会出这样的事情。
曹大师听得心神具震。
……
宋时蕴回到雅轩之后,草草地在房里吃了一顿饭,便去休息了。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第二天。
一早起来,她便拿着东西,带着秋白,一道赶到了二门上。
宋思文已经在二门上等着她。
昨日,宋思文身体不舒服,也没去国子监。
本就打算,今天回国子监读书,没想到,宋时蕴竟然也要去国子监。
看见宋时蕴过来,宋思文和她一并往大门口走,一边好奇地询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国子监读书的。
宋时蕴便推脱着说:“是柳太傅说,我刚回京,对京中事情都不太懂,也不知道京中规矩,他手头正好有去国子监入读的名额,便送我去国子监,好好读读书。”
这理由,有点牵强。
宋思文有点不太相信,但想着,宋时蕴似乎没什么骗自己的理由。
而柳太傅大约是觉得,宋时蕴帮了自己,所以想要还个人情,这么做似乎也正常。
宋思文思及此,便点点头,嘱咐宋时蕴,等会儿到了国子监,一直跟着自己便可。
宋时蕴一水儿答应下来。
两个人很快便走到了大门口。
同一时间,外头急吼吼地走进来一个婆子,满脸的急色,带着泪痕,脚步踉跄地跑进平宁侯府的大门,一路向慈安堂跑了过去。
宋思文和宋时蕴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
宋思文眯了眯眼,咦了一声,道:“那不是二姑姑身边的崔婆子吗?这么一大早,来家里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