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第二次向门口走去,脚步匆匆,如同被人追赶一般。 房门开了,开门的却不是文山,而是门外的语艳。突然相见,两个人都有些愣神,样子都有些尴尬。 “语艳,你回来啦!”还是文山率先打破沉默。 语艳嗯了一声,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文山走出门,他对语艳说:“我们还可以说两句话吗?” “可以。”语艳回道,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胆怯。语艳收到了文山的短信,她之所以不回消息,是不知道该跟文山说点什么。既然两个人不能再走下去,她完全可以主动给文山说清楚,至于理由随便找一个都行。可是她就是没有勇气面对文山,没有勇气说出分手那两个字,没有勇气去面对有可能的痛苦场面。所以她选择躲避,选择隔岸观火,选择把所有局面都甩给文山一个人去承受。 可是当她收到文山的短信,心里就越发矛盾和不安起来。她太了解文山的脾气和秉性了,他是那种不管自己怎么吃亏都还要想着让着别人的人。她也深知父母的厉害,尤其是母亲那张不饶人的嘴,要是损起人来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担心两边会不会吵起来,或者爆发更大的冲突,语艳就坐不住了,于是立马请假往家里赶。 两个人来到电梯间,在征得语艳点头后,文山点上一支烟,边抽边道:“车房都给你了,如果压力大就把房子卖了吧,这样还可以拿点现金在手里,至于那笔抵押款,我会尽快想办法给你……” “不要再说了。”语艳打断文山,眼里一下子噙满泪水,“是不是他们逼你这样做的?”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孩子,怎么可能被逼迫呢。”文山故作轻松状,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我只是感觉亏欠你,我应该给你更多才对,可是我现在没那个条件,以后吧,如果以后我还能翻身,我一定会再多给你一些补偿。” “为什么要给我补偿,你又不欠我什么。而是我欠你太多。”语艳大声道,泪水跟着滑出眼眶。 丁母快步从走廊上跑过来,她拉着语艳的手说:“闺女,咱们回去吧,在外面哭哭闹闹多不好,让人笑话。” 语艳无奈的看看母亲,又无奈的看看文山,只能一声长叹。 文山茫然而又无奈的走下楼,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他感觉失去语艳,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整个世界,曾今拥有的所有美好,所有渴望,所有向往都烟消云散,他又重新回到以前孤寂的日子。他从来没有埋怨过老天对自己不公,在他知道自己是孤儿的时候没有埋怨过,在他面对那些同情或怜悯的目光的时候没有埋怨过,在他面对辛辛苦苦创下的公司倒闭的时候也没有埋怨过。 可此时此刻,他不禁在心里埋怨起来,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无情,为什么要把给自己的一切又都统统拿回去,不讲一点商量,不留一点情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如此残酷折磨自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自己今生注定就该吃苦受罪吗? 无数失落的、沮丧的、痛苦的情绪纠缠在文山心里,让他感觉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压抑的都有些难以呼吸。文山陷在苦涩的情绪里难以自拔,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还在走路,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人,直到两个人都快撞上了,他才下意识停住脚步。 “想什么呢?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子诺打量文山道。 “是表姐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见到子诺,文山努力挤出笑容。 “瞧你说的,我姨妈家在这里,难道我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文山有些词穷,只好搓搓手掩饰尴尬,更多是掩饰心里的苦闷。 “你刚从姨妈家出来是吗?”子诺问道。 “是的。”文山回道。 见文山情绪不高,笑容里明显藏着忧郁,子诺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可是又不好直接问出来。 片刻迟疑,子诺问文山忙不忙,如果不忙就找个地方坐坐。子诺还不知道,文山和语艳已经彻底分手,她还想着帮两人调解一下误会呢。文山哪有心情去坐坐,可是考虑到对方是语艳的表姐,又是第一次提出邀请,他就不好拒绝了,于是点头说可以。 两个人没有去外面,而是在小区的绿化带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听说以前你做过支教老师?”子诺问道。 “嗯!三年前的事情了。你是听语艳说的吧?” “对,听说那个时候你遇到一个姑娘,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文山略微迟疑,他没想到语艳会跟子诺说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说起此事,只是单纯聊天呢,还是别有目的? 见文山不说话,子诺打趣道:“怎么,是不想回忆往事,还是不想跟我说?” 文山轻轻吐出口气:“你都知道刻骨铭心,自然也会知道刻骨铭心背后的痛,很多时候我是不愿去想那段往事,它让我感觉我的所有美好都遗失在那段日子里,而留下的似乎注定索然无味。” 一番话如同锤子一样敲在子诺心上,这些想法她是多么熟悉,那完全就是她曾经心里冒出来的话呀。是的,子诺也感觉自己的美好遗失在几年前的那段日子里,那个时候她遇到并拥有自己的王子。可是王子还来不及给与她童话的生活,王子就像流星般陨落了,留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思念与悲痛。 转眼就是四个年头,可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过去,她依然无法释怀,依然无法说服自己忘记过去,忘记那个心爱的男人,忘记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温柔誓言。 这些年来,她感觉自己总是活在过去,活在梦里,她已经习惯和沉醉这种感觉,她想这就是一场梦,而自己最好永远不要醒来,这样自己就会离爱的人更近一点。 子诺良久不语,让文山感到不自在起来,他搓搓手说:“表姐,我有说错话吗?” 子诺如梦方醒,她转头望向一旁,随即又故作认真道:“你说所有美好都遗失在那段日子里,这对语艳来说是不是不公平?毕竟她也那么爱你,也为你付出那么多,难道你感觉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