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桨起起落落,罗柏站在船头,抚摸着灰风头上的毛发。
水车塔任由腾石河的激流辘辘轮转,水声哗啦,奔流城的水闸缓缓打开,北境之王抬起头,城头上站着的身影正是黑鱼布林登·徒利。
罗柏微微松了口气,船只驶入铁闸门身后,闸门底部的红色铁锈漂浮在水面,这些闸门浸泡在水里太久太久。
穿过拱门与城墙,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站在远处,奔流城的卫士伫立左右,挺直着腰板。
卫兵走下阶梯,走到及膝深的水里,甩出长钩,拉住小船。
罗柏跳上岸边,流水拍打着他的长靴,走近泰陀斯伯爵。
最初见到的泰陀斯伯爵脸上留着短短的灰胡子,而如今却变得又长又显得邋遢,乌鸦羽毛织成的披风裹在伯爵的身上,他用着那双忧虑的眼睛看着罗柏,后者知道,那里面满含着失望。
“北境之王,”泰陀斯·布莱伍德说,“您与你的母亲一样,都是惹麻烦的主。”
罗柏无心理会他语气里的抱怨,“布林登·徒利,我的叔公呢?”
“也许在城头,你应该看到了。”泰陀斯命令卫士将紧跟在后面的木艇停好,平静地看着上岸的瑞卡德·卡史塔克。
一行人来到奔流城的主厅,简单的晚餐摆放在餐桌上,黑鱼坐在座椅上,微微向罗柏颔首。
“叔公,很抱歉打搅你”罗柏开口道,语气并不笃定。
布林登·徒利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他早该想到,一个年轻的,不知轻重的常胜君主,会做出怎样不合情理的蠢事。
“伱有什么打算?”布林登低下头,看向桌前的餐盘,刀叉碰撞着碗盘,发出轻微的碰撞音。
罗柏看向布林登,深吸一口气,“我不打算与谷地人交战.”
“我们原本不用考虑这些问题,”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说,“河间地像待宰的鳟鱼孪河城和绿叉河都在谷地人的手里。”
“大家都清楚,布莱伍德伯爵。”瑞卡德·卡史塔克像是饮下苦酒一般,放下酒杯,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艾德慕·徒利公爵正在红叉河阻击魔山的兰尼斯特军,恐怕这时在阻击赫伦堡的谷地骑兵”泰陀斯看向布林登,“谷地人或许已经发现北境之王的踪迹,或许会直奔奔流城?”
“谷地人要找的是我,”罗柏·史塔克说,“我会亲自去罗伊斯那里请和.”
布林登·徒利敲着桌面,止住了罗柏·史塔克的言语,“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战争吗,罗柏·史塔克?”
瑞卡德看向罗柏,自己的国王没有作声,只是昂首看着黑鱼,倾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您不是娶了个女孩这么简单,”布林登·徒利两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望向罗柏,“你毁了与谷地的盟约,从称王开始,到悔婚,史塔克与艾林这么几代人的交情,你的父亲积攒下的荣誉全毁在你的手里,临冬城已经名声扫地了你知道吗!”
布林登从餐桌前抽身,踱步在众人面前,“我那可悲又可怜的兄长,车队消失在西境的山地,没了踪迹”他转过身,“而你,史塔克的家主,背弃了真正的荣誉和信用,只是为了儿女情长”他攥着拳头,“该消失的是你,国王!”
黑鱼似乎发泄出了自己全部的不满,转身离开了主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