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仪式
马奇罗盯着百炉厅大门上可怖的硕大蝙蝠,翅膀上的棱角使整扇门显得尤为狰狞,猩红的彗星余光照在蝙蝠张开的血口上,仿佛这畜生刚刚才与猎物撕咬过,口中含着血。
一阵微风拂过马奇罗裸露在外的手臂,顿时感到一阵冷意,让他不由得裹紧衣服,脖子缩在他那肥大的红袍里,面庞上沥青色的皮肤完美地藏在黑暗里,只有瞳孔里的眼白能被人清晰见到。
马奇罗死死盯着蝙蝠张开的血盆大口,黑色粘稠的影子犹如油漆从血口中踯躅爬出,仿佛有生命一般,影子的表面仿佛是跳腾的岩浆,黑色的细线不断从影子表面窜出,犹如手掌,抓住蝙蝠的翅膀,钻进百炉厅铁门的缝隙。
马奇罗站起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瞳孔睁大,惊愕地定在那里。
影子艰难地从血口中爬出,张大着嘴,宛若在无声地嘶吼。
它的背部撕开了道口子,两根漆黑的翅膀在其中生长张开,马奇罗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惊惧,略微退缩半步,他咽了咽口水,两手触碰身后墙壁上龟裂的缝隙。
他起初还以为这是蝙蝠,但很快便推翻了这个想法。
马奇罗的瞳孔微微颤动,从铁塑的蝙蝠血口中爬出的生物长着个硕大的头颅。
头颅的模样只出现在传说与遗留的壁画之中,一颗有粘稠阴影构成的龙的头颅撕扯着嘴,翅膀微微收拢,从铁门的缝隙中迅捷地钻入,不留半点痕迹。
“龙?”马奇罗惊魂未定,深呼一口气,他不由得好奇百炉厅铁门的背后,亚夏的梅丽珊卓在施展怎样可怖的魔法。
阴影蔓延在百炉厅的四周,漆黑的龙头缓缓靠近站立在火炉前的梅丽珊卓。
天蓝色的龙蛋隐隐发出微光,梅丽珊卓的红眸注视着燃烧的火炉,水蛭已经化为灰屑,她抬起头,与阴影里空洞阴森的眼眶对视。
胸前的红宝石瞬息间黯淡,梅丽珊卓的脸变得惨白。
龙蛋的微光愈发明亮,百炉厅里甚至隐隐有宛若明昼的迹象。
阴影之龙张开臂膀,狰狞的龙口微微张大,红彗星的血光照耀在它身上。
一人一龙,一红一黑相互对峙了数秒,龙瞬息间化作黑水,掩盖过以国王之血为燃料的火炉,盖过面色惨白的红袍女,蒸腾的黑色浆液奔腾地布满整座百炉厅,赫伦堡的主厅顿时陷入了整片黑海。
马奇罗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轻轻将耳朵贴在铁门上,细细倾听里面的声音,他眉头紧皱,野兽的低吼传入耳中。
晨露沿着赫伦堡墙壁龟裂的裂纹流下,滴打在马奇罗的脸上。
他被突然袭来的清冷惊醒,茫然地看向百炉厅敞开的铁门。
梅丽珊卓静静坐在铁门前,遥望着远处依旧拖着猩红尾迹的彗星,眼睛似乎从未眨过。
“发生了什么,”马奇罗站起身,走近梅丽珊卓,“我昨晚看见”
“所见皆真,瓦兰提斯的马奇罗,是光之王让你见到的,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很清明。”梅丽珊卓说,声音里透着慵懒与些许疲倦。
马奇罗紧紧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询问,“都是真的?”
“你见过光之王给我怎样的力量,你见过,在明月山脉,昨天夜里伱又一次见到,相信光之王,相信自己的双眼。”梅丽珊卓只是重复着,提醒马奇罗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事物。
“赫伦堡的诅咒?”马奇罗问,“它解决了?”他没有忘记红袍女对艾林公爵的承诺。
梅丽珊卓听了这话,微微愣神地看向红袍僧,“铁民无情的冷水,河间地领民的血泪,龙焰的魔法和烧焦的尸体,都被这座巨大的黑色城堡包裹在其中,数千年了,维斯特洛,厄斯索斯,已知世界的魔力都逐渐稀薄,这里却有着不亚于亚夏的浓郁魔力。”
“所以?诅咒,它”马奇罗继续追问,他在瓦兰提斯的红神庙里听过这种说法,本来他对此并不在意,但发生在梅丽珊卓身上的一切让他早已相信了这些说法。他同时也看得出来,阿提斯·艾林公爵对赫伦堡的诅咒也心有忌惮,这才允许红袍女跟随谷地军队前来赫伦堡。
“国王之血与这里的魔力有着强烈的共鸣,强烈得过分.”梅丽珊卓喃喃道,“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史塔克家的血液,与赫伦堡有什么关系?”马奇罗问,罗柏·史塔克来自遥远的北境,史塔克家历史上也与赫伦堡并无太多联系。
梅丽珊卓没有答话,而是轻轻皱眉,眼神飘忽不定,似乎也在探寻答案。
“我们对光之王指示的解读没有错,北境之王的国王之血起了作用,而且效果超乎寻常,”梅丽珊卓说,语气十分笃定,“赫伦堡不散的幽魂和纠缠的诅咒都在阴影的泥沼下被掩盖”
阴影的泥沼?那分明是条魔龙,马奇罗心里想。
“阴影的泥沼在红彗星的帮助下扩散,我借助了龙蛋的力量”
马奇罗看向梅丽珊卓的身后,只剩余烬的火炉上,天蓝色泽的龙蛋安然置放在那里。
“史塔克的血脉与赫伦堡的魔力产生共鸣,我们只是不知道这种共鸣来自何处。”梅丽珊卓喃喃道,每次马奇罗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都觉得是在念叨咒语。
“光之王没有告诉我们?或者说,没告诉你?”马奇罗问。
梅丽珊卓没有答话,默认了这一事实,“也许,”她开口说,“这对于真王的事业并不重要.”梅丽珊卓裹紧红袍,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虑,她仰头看向天空中猩红艳丽的彗星,“我有感觉,诅咒只是被压抑,没有被消解.”
马奇罗不解地看向梅丽珊卓,没有答话,抬起手,踌躇不安地用手指摩挲嘴唇,紧紧皱眉,这座城堡太过高耸庞大,五座高耸的扭曲塔楼落下的阴影足以驱散城堡里的大多数阳光,身处其中,心里只有忐忑不安,他很难想象一个老妇人能在没有亲人陪伴的情况下,在这里孤零生活数十年。
提利昂揉了揉眼,有些惊奇地发现昨晚睡了个好觉,完全没有梦魇的烦恼,只是脑袋有些微微胀痛。
些许阳光从帘子的缝隙中泄漏进来,他前几次来赫伦堡都是阴天,没有一丝阳光,全是阴冷,想不到一觉醒来就是晴天。
他从床上爬起,顶着惺忪的睡眼来到门前的走廊,波德老早就在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