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比武大会(10)
“肃静!“
谷地的骑兵无力地大喊,不断扭头张望着四周,手中的长枪失去了威慑的作用,原本锋利崭新的枪刃也短暂沦落为华而不实的花架子,就如同比武大会特制的易碎长枪一样。
“秃鹰头子的手下,”大卫·戴斯丁身边的河间地骑士嘲讽地说,“都是群耍弄刀剑的骑马婴儿吗,七神在上。”
戴斯丁男爵从皮套里拿出一团绳索,“带钩的绳索,表面还掺着尖刺,”他递给靠拢在自己身旁的骑士,“够这群谷地杂碎受的。”
“匕首足够,”另一位同伴略微嘴角一咧,“对准马脖子,哗啦一下,我期待看到血泊涌出来,就像绿叉河的湍流一样。”
“失去领地的骑士,你倒可以去当吟游诗人,逍遥自在,”戴斯丁男爵沉声说,他张开手臂将几个自己最信任的骑士拥在一块,“但是现在,”他低声叮嘱,“我们并不清楚西奥多爵士究竟在等待怎样的机会,按照计划,我们需要给他创造机会。”
戴斯丁男爵的手掌稍微用力,几人头压得更低,靠拢在一起,“我们原本拥有一切,一切的合法权利,”他的嗓音像是在咀嚼刀片,沙哑但听来沧桑,“我们的城堡,我们的领民,磨坊!农田!渔村!现在这些统统与我们无关。”
“杀了他们。”一位骑士低声诅咒。
“活剐了他们的皮肉,送他们去河里喂鱼。”另一位骑士抿住嘴唇,脸颊微颤。
“别犯傻,”戴斯丁男爵敲打他们的脑袋,提醒道,“按计划行事。”
众人点点头,钻入人群。
西奥多躺在地牢里,石匠悲惨的哀嚎已经不见,睁眼时男孩侍从脱落的血肉也被清理干净。
埃文·艾林盘腿坐在对面墙壁的干草堆上,倒弄着精致的酒杯,深红色的酒液从壶中倒在酒杯里,在西奥多的眼眸里仿佛是男孩和石匠流淌的血液。
“我诅咒你,”西奥多啐了口血沫,“异教徒的帮凶,走狗。”
“也没您这位撇脚刺客来的罪过要大,”埃文品尝了口美酒,眨巴着嘴,“百炉厅宴会的酒,总算和你们河间地的酸葡萄酒告别了,还是多恩的美酒更胜一筹。”
西奥多的眼角是红肿的,粘稠的血痂遮蔽住了他的视线,以至于眼前有些模糊,无法看清埃文的脸。
他的脑海尽是自己进入铁匠铺被一众石匠木匠打铁匠合力推倒在地的场景,有个戴着牛角面具的男孩第一个扑向自己,像是一块沉重的磐石一般死死压住自己的手臂。
随后便是绳索套上,五花大绑,坐等着谷地士兵前来认人收押。
“我不明白,”西奥多努力睁着眼睛,试图看清楚审讯者的面容,“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发现。”
“赫伦堡的名册不是儿戏,轻言轻语就能拍脑决定,”埃文·艾林抿了口酒,对西奥多说,“死前弄清楚死因是个奢侈的事,就像在多恩种上绝境长城的冰雪玫瑰一样奢侈妄想。”
进入赫伦堡务工的匠人大多是师徒或者同乡,且河间地星罗棋布的市镇和便利的三叉戟河航运给予了这些手工匠人群聚联系的机会,因此出处来历都很清晰。
谷地入主赫伦堡并发布招揽令之后,将这些手工匠人的来历信息记录在名册上便于掌管,严格控制着赫伦堡的出入。
而随着人流的涌入,为引得敌手上钩,埃文·艾林特意提请公爵疏松城防露出破绽,并在铁匠铺和马棚安排专人盯哨。
异面孔,深夜,这些是埃文·艾林交代给部下的关键信息,西奥多的被擒只是水到渠成。
他沉住声,将酒杯竖立在西奥多的面前,“大麻雀在哪,为什么要与谷地作对。”
西奥多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埃文·艾林,“我的手下不会背叛我。”
“看起来相比忠诚而言,那对老少更看重彼此的性命,”埃文·艾林站起身,“七神告诫世人要关爱同行的彼此,他们是虔诚的信徒,选择正确的忠诚,死得其所。”
西奥多沉默地仰靠在墙壁上,闭上眼,不想再理睬埃文·艾林。
“雄鹰捕食之前会先让猎物接受悬在高空的恐惧,”埃文·艾林拿回酒瓶,站起身,“诸神保佑伱和你的部下渡过难关。”
西奥多的嘴唇紧紧绷在一起,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退后!”谷地骑兵慌张地用长枪敲击着平民的脊背,“往西边去,那里有大片旷野,别向看台涌过去!”
“喔!~”惊呼的声浪再次从观众的看台前涌过来。
“罗拔·罗伊斯爵士上阵!”裁判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但完全被此时观众的声音掩盖。
骑士狼狈地从地上被侍从拉起来,“我铁定少了条腿!”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颜面,高声抱怨。
“哪一条腿?左右的还是中间那条?”观众里很快有人大声讥笑。
“骑士老爷要是少了中间那条腿,那城堡的小情人怎么办!”
“睡在赫伦堡受诅咒的地窖里呀!嘿咻!嘿咻!”
讥笑和轻佻下流的嘲讽从四面八方涌来,骑士愤懑地推开自己的侍从,头也不扭地朝场地下逃去。
“我说退后,该死!”谷地骑兵将碍事的长枪放在马鞍背上,系在枪头的蓝色飘带不知何时被人拽去,他抽出长剑,“在我身后的人,全给我.”
胯下战马忽地发出一声长嘶,瞬时间映入骑兵眼帘的是战马喷涌的鲜血,战马扬起前蹄,呜咽两声仰倒在地,谷地士兵只觉得突然视线里的场景天翻地覆,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重重砸在地上。
“袭击!有人袭击!”
“骑士老爷从马背上摔下跌死了!”
谷地骑兵伸脖张望着,用长枪频繁地敲击拦路的人群,“让开!让我去看看!”
一根绳索从乌央央的人群突然窜出,像是脱弦的箭矢般砸向骑兵的脖颈。
“该死!”他正要伸手拉拽时绳索却突然一松,扭头再看时绳索的一头拎在人群里一个满脸茫然的平民手中。
他长枪猛地向前递去,平民胸口顿时戳出一个血窟窿,连惨叫声还未发出便已瘫软在地,声息全无。
“死人呐!”
同样的事情似乎出现在人群的各处,惊叫声不断,人群茫然无措被这股恐惧的未知裹挟,向四处窜涌。
谷地骑兵被失控的人群推搡,甚至还被拽下战马,践踏在拥挤人群的脚板之下。
长剑出鞘的声音也被逼了出来,紧接着是无端的嚷骂,无厘头的殴打,再到剑锋削开血肉,人群里血泊满地。
高台的四周大量人群四散奔逃,有人甚至朝着城堡大门涌过去。
“阿提斯老爷!”
安盖和蓝袍子亲卫迅速赶来,围拢在公爵和贵族的四周。
“有暴民骚乱,不少骑兵死在他们的袭击之下,这里不好待,要立刻回到城堡。”安盖急促地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还未作回应,刺耳的尖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