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那个海底古城回来后,身为大副的佩金总感觉船上的气氛变了,虽然具体变哪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困惑之下他也有和兄弟们讨论,然而贝波还是一脸呆萌不懂啥情况,夏其则搔搔头,说哥你是不是太久没找女人出现幻觉了,然后理所当然地被佩金一个拖鞋砸到脸上。 娜卡也完全没听他的烦恼,只打了个报告,佩金!下午的训练我要请假!然后就风风火火跑去工作了。 佩金一脸苦闷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这小妮子已经连请三天假了,来亲戚了? 然而娜卡倒是特别开心,从那天之后她就一直很开心很开心,开心到走路哼歌笑起来都能甜到开出朵朵小花,开心到打扫工作分配到标本室都没有郁闷。 过去标本室是她最不乐意来的地方了,昏暗的环境,福尔马林难以言喻的怪味,以及被泡在大玻璃罐子里的器官,甚至还有各种畸形的生物——不用说,自然是某位对解剖有着极端恶趣味的船长的收藏。她几乎每次进来这里,当晚总要做噩梦。 然而这一次没有,她只是哼着歌完成了整个房间的清扫工作,甚至还盯着管子里那颗血红的眼珠子饶有兴趣地看了好一会。 现在什么都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就像什么都不能打扰她在喜欢罗的欣喜中灿烂成一朵傻乎乎的向日葵。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架子上撂着一件外套——罗的黑色外套,想起罗好像昨晚在这里做研究做到凌晨,便明白这大概是他落下的了。 船长现在在哪呢……抱起外套,她离开了标本室,一边在走廊里晃着一边思索。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按常理来说罗已经完成了巡逻,一般都是在图书室看书,但是他昨晚熬夜,所以肯定是在…… 推开船舱的门,看见甲板上睡倒在一起的一人一熊,她轻轻勾起了嘴角——果然是在这里补眠啊。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胖乎乎的大白熊躺倒在甲板上,在阳光的宠爱下睡得直冒鼻涕泡泡。而罗则倚靠在它身上,斑点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以便遮挡光线,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 穿那么少露天睡觉很容易着凉的啊……看着罗身上就一件短袖卫衣,娜卡叹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德走到两人身边,把手上的外套轻轻盖到了自家船长身上。 盖完了她也不走,反而继续呆在原地,蹲在罗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上,捧着脸开始观察起自家船长的样子来。 不得不说,罗在安静的时候,尤其是睡着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作为海贼的杀气和乖戾会在这个时候全部消却,颇有棱角的脸部线条,还有俊气的五官,一切集合在一起就是身为男性的过人魅力。 当然这份魅力,也来自一次次厮杀后磨练出来的坚韧。就像以前婆婆和她语重心长说的那样,只有经历过血和火的浇筑,才算得上顶天立地的男人。 看着看着,娜卡的眼神渐渐温柔得都快掐出水来了,嘴角不觉上扬……能够喜欢上罗,她真的太开心了。 “……你看够没有?” 一声轻轻的叹息,男人忽然抬手拉高了帽檐,睁开眼睛看着她,有一点不耐烦。 但也就一点点而已。 而娜卡脸上的微笑没有因为他的醒来有丝毫动摇,反而笑得更灿烂,轻声问道:“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罗很干脆地否定,依然面无表情:“你工作完成了吗,这么闲蹲在这?” “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娜卡俏皮地眨眨眼,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船长你长得太帅了,我都看呆了~” “………………” 猝不及防一个直球,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笑得十分灿烂,再笑下去估计头顶都要开出花的人,罗无语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抬起手,毫不客气把她那一头柔软的卷发揉成了鸡窝。 “……一脸傻样。” 被揉乱头发还被嘲讽,娜卡却半点也不恼,反而还特别享受似的眯了眯眼,开口道:“我才不傻,对了船长,你午饭想吃什么?我一会去厨房帮扎比打下手。” 罗收回手,靠回贝波身上:“随便做点就行……炒饭吧。” “炒饭啊,”娜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昨天好像钓到了不少鳗鱼,做鳗鱼炒饭好了。” 她哼着歌回去了。罗看着她走回船舱,把棉帽一把盖在脸上,继续补觉,嘴角却浮起一点淡淡的笑意。 ……………………似乎这样也不错。 而佩金站在二楼控制室中,隔着一层玻璃把甲板上这一幕全部看在了眼里,莫名地有些茫然,随口对旁边在做设备维护的多利问道: “多利,你觉不觉得,最近船上的气氛有点奇怪啊?” “没有,”多利和一颗螺丝较劲中,“一切,正常。” “是吗…………” 一切看起来的确非常正常,只是气氛有点不对劲而已,可是这种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难道真是他多心了? 这个上午,佩金本来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然而就在当天下午,他推开图书室大门想要找点资料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三观碎裂,快步撤出反手把门关紧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明白了娜卡连续请假的理由。 也明白了船上微妙的变化究竟在哪…………他他他他他他刚才是不是看见了船长枕着他家妹子的大腿在看书啊??? 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魔幻现实主义的场景啊!! 被自己的发现震惊得三观混乱的大副先生,晚上回到宿舍,睡前终于是憋不住了,试探性地和娜卡问道: “娜卡,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没有啊,怎么了?”娜卡一身睡衣,正坐在床边给贝波补衣服,头也不抬。 “就是……”佩金循循善诱,“你和船长发生什么了吗?” “也没有哇,”娜卡把补好的衣服举到眼前仔细瞅瞅,“船长最近挺正常的。” 正常……?佩金更迷惘了,又追问一句:“船长今天下午是不是枕着你的腿看书?” 话音刚落,旁边正爬上床的夏其立刻摔了个狗啃泥,刷牙的扎比含着一嘴牙膏沫子懵圈了,而正在玩扑克牌的贝波和佐佐木也停下了动作,整个宿舍突然鸦雀无声,几双惊愕的眼睛齐刷刷地集中到娜卡身上。 然而娜卡只是把补好的几件衣服叠齐放好,一脸无辜地反问道:“是呀,我这几天都在图书室和他待在一起,怎么了?” 她承认了她承认了她承认了……她居然这么淡定地承认了!!!包括佩金在内全部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气氛突然尴尬。 良久的沉默后,还是夏其开的口:“娜卡,你不觉得这个行为有点问题吗?” 娜卡不解地歪头:“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啊!!”整个宿舍异口同声吐槽出声,娜卡吓得一怔。佩金急得向前一步,两手捏住她的肩膀拼命晃,想把她脑子里进的水给晃出来: “你不觉得枕大腿这事情很暧昧吗!这可不是正常男女交往的范围!你到底什么时候和船长勾搭上的啊?!!!” 诶————???被佩金连摇十三下并且咆哮式提醒后,爱托普·石头脑袋·迟钝没救·娜卡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所有血气一起涌上脸蛋羞红了脸。 手忙脚乱地扒开佩金的手,她低头捂住了脸支支吾吾起来:“我不是我没有,佩金你你你你你别乱说,我、我、我和船长什么都都都没有发生,我们才才才……才不是那种关系!” 看你这脑门上起的蒸汽你骗鬼啊!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在一群人准备逼供的时候,娜卡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欲往门外跑却被夏其揪着领子拽了回来。 “干嘛呢干嘛呢?这都几点了,快睡觉了你还去哪?” “我我我!”娜卡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船长他今晚要熬夜看书,我怕他饿,想去厨房做点宵夜给他……” 你还来劲了是吗???一群没有享受过妹子此等关怀的单身狗顿时炸毛。首先抗议的是红心团主厨扎比,只见他狠狠地把一嘴牙膏沫子吐掉,愤愤不平: “娜卡你最近太过分啦!一天跑厨房五六遍来折腾我的锅碗瓢盆!尊重一下我的圣地好不好我才是厨子吧?!” “可是,”娜卡嘴一撇,贼委屈,“船长他想吃东西……” “那你也不能给他做一样的啊!十次里面八次不是饭团就是烤鱼!” “他喜欢嘛…………” “那也不行!考虑一下营养均衡!”扎比想起自己在红心团里一直坚守的营养守则,还有厨房连续几天被人占领就痛心疾首,“还有我才是厨师!我才是厨房的主人!” “唔……!”正想反驳的娜卡一抬头,却对上佩金带着微微怒气的眼神,顿时寒毛直竖。 “娜卡,原来,”他语气不善,“你连续三天翘掉体术训练就是因为这个啊……?” 于是乎,在大副兼体术教练佩金先生的极度不满下,以及圣地厨房被玷污的扎比哭诉下,还有夏其贝波的插科打诨下,唯一的局外人佐佐木撕开了一包仙贝,愉悦地开始围观起这一场宿舍批/斗大会。 而批/斗对象娜卡怂着脑袋,抱腿缩在自己的床位上,老老实实地接受来自众人的牢骚炮轰,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 “连续三天翘掉体术训练!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结果呢!?就围着船长瞎转悠?!” 佩金叉着腰,端出了长兄的架子一心要把这丫头训清醒:“最近日子很舒服吗!松懈成这样小命不要了是吗?!” “就是就是,娜卡你最近都不陪我钓鱼!原来是和船长去玩了!”嬉皮笑脸·夏其附和道。 “还有吃太多零食对身体有害啊!一天下来又是布丁又是茶果子的!”扎比都快捶胸顿足了,“就算船长也经不起你那样折腾啊!” “就是就是,娜卡你天天跑厨房都不给哥哥做好吃的!上次说好的蜂蜜蛋糕呢!”就惦记着吃·夏其附和道。 “我也想吃蜂蜜蛋糕……”贝波终究是没忍住嘴边滑下来的口水。 然而还没说完,两人就被佩金一人赏了一个爆栗锤在头上,痛骂:“你俩给我严肃点!” “对不起……我不该想吃蜂蜜蛋糕……” “严肃严肃……哥你继续……” “一天到晚围着男人打转,其他事情不用做了是吗?”佩金重新转过头来,恨铁不成钢地左右开弓,把小姑娘的脸蛋扯得她嗷嗷叫,“有点出息行不行啊!” “就是就是,女大不中留娶了媳妇忘了娘!眼里还有没有哥哥了!”煽风点火·文盲·夏其连连附和。 “夏其你能不能闭嘴……”佩金低头捂脸,觉得红心团的脸迟早被夏其这二傻子丢光。 这边吵吵闹闹,那边的佐佐木啃着仙贝笑得花枝乱颤,这批/斗大会太特/么有意思了。然而笑归笑,他还是提醒了各位正在闹腾的弟兄们一个非常要命的事情: “嗨嗨停一下,弟兄们,船长这个点差不多该回船长室了……大概还有十秒钟,他就会走到我们宿舍了哟,你们确定继续吗?” 十秒…………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罗已经拿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推门而入: “还没睡吧,贝波,今天的航海日志是你写的………………你们宿舍这是在干什么?”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罗看着屋内诡异的一幕——佩金掐着娜卡的手还没放,娜卡被掐得嘴里咦咦呜呜的,而扎比凶神恶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贝波想着蜂蜜蛋糕在流口水,夏其头上是被佩金砸出来的一串包,另一边还有个翘着腿咔嚓咔嚓啃仙贝的佐佐木。 船长先生危险地眯眼皱起了眉头,等一个解释。